第十八回 执迷广彩痴恋艾丽 媚夷弛禁唐英落马
瓷工逃跑了,唐英接管瓷器作坊,声称要烧一组极品广彩瓷敬送皇上;唐英烧不出满意的广彩瓷,拿起榔头,哗地将瓷器砸碎;法商米歇的夫人艾丽擅长画油彩微幅画,唐英逼潘振承去澳门请艾丽来广州;艾丽来到广州,果然美貌非凡,唐英欣然认艾丽做干女儿;艾丽手把手教唐英用油彩绘画,唐英的师爷分外担心,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
老鼠见猫
潘振承陪伴唐英来到广彩作坊,吓得瓷工落荒而逃。潘振承追了出去,只见竹叶在不停地摇晃,瓷工早没了人影。潘振承回到作坊,看到唐英面如土灰,嘴唇乌青。
“潘振承,老夫成瘟神了。”唐英的表情痛苦而又疑惑,“唐老夫子在景德镇都没遇到这事,老夫去民窑,瓷工还请老夫吃煨番薯,喝浮梁茶。潘振承,这几个瓷工真是你从景德镇请来的?”
“晚生没去过景德镇,晚生托景德镇瓷商帮请的,他们都姓禾,两个稍老的是两兄弟,年轻的是他们的儿子。”
“姓禾?”
“禾苗的禾。”
“那么肯定是禾大谷的儿子和孙子,对,方才跟我面对面站着对视的那个,长得跟禾大谷像极了。潘振承,你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姓吧,老夫一辈子只遇到过一次。那是雍正六年,老夫刚去景德镇做督陶官,慕名拜访当地有名的制瓷师傅禾大谷,动员他来御窑做大师傅。禾大谷架子大,对老夫不理不睬。老夫对有才的人一贯敬重,请你不动我就三顾茅庐。哎,哪止三顾,七顾八顾都不止。老夫有事去九江关,十天后回到景德镇,准备九顾茅庐,禾大谷一家不知上哪去了。”唐英突然拉着潘振承的手,“走,带我去见禾大谷的儿孙,老夫想问他们这多年怎么过的,为何丢下祖传的瓷窑不要了,禾大谷如今在哪?”
潘振承直言道:“唐大人,他们有意躲您,晚生上哪去找?您还是看看他们手头做的活吧。”
唐英拿起瓷工画的瓷胎碗看,全神贯注,方才的烦恼大概已忘到脑后。潘振承从缸里舀水到锅里,蹲灶前烧水。
“潘振承,艾丽呢?”唐英突然大声叫道。
“刚才在路上,晚生的内人说艾丽去了澳门。”
“你带我去澳门,连瓷胎碗一块带去,我要看她一笔一画上色描画。”
“唐大人在大内,没见过西洋人画油彩画?”
“见过,他们擅长作大幅的油彩画。大幅的油彩画,越站远越逼真,但不适宜用到瓷胎上,瓷器要近看,微小的瓷器,还得贴着眼皮看。倘若采用作大画的技法,油彩堆砌得沟沟壑壑,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唐英指着案台上的四只碗,眉飞色舞道:“这只碗上的西洋仕女是艾丽的原作,另三只是仿艾丽。你仔细看看艾丽画的仕女,着色平薄而富有层次。这么跟你说吧,纯粹的西洋画法作小画,就像老妪脸上堆脂粉,不堪入目。艾丽的画法,就像妙龄少女,略施脂粉,尽得芳颜。潘振承,你不懂画却谋到一名高手,艾丽很适宜在方寸之间作画。”
“这还用您说,艾丽原本就是西洋彩蛋作坊老板的小姐,禽蛋上作画,比瓷胎上作画尺寸还小。”潘振承没把这话说出口,否则唐关台更会急不可待。
唐英恋恋不舍地放下碗道:“潘振承,你没听我说话?我问你明天几时去澳门,你缘何不回答?”
“晚生实在难以回答。唐大人,澳门不是说去就去,顺风顺水都得走两天两夜。再说,艾丽愿不愿见你,我不敢担保。”
“老夫拜她为师不成吗?”
“我的唐翁,你是大清国钦命粤海关正堂大人,就是夷大班想见你,都要递帖子恭候好些天。你这样做,广东的督抚会说你丢了大清的脸面。”潘振承不再觉得唐关台盛气凌人,他坦诚得像个涉世不深的少年郎,潘振承不知不觉把“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