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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夜审艇妈巧获证据 黄埔夷乱烟消云散
二位去吧,就按老夫的犬子所说,登台唱大戏。”

    白须翁和黑须翁走开,严济舟问:“知寅,知道他们唱的是哪出戏?”严知寅愣神想了想,恍然大悟:“老爸叫他们去炮制新闻奇闻。”

    晚霞渐渐褪尽,严府庭院亮起了水晶灯。水晶灯的材料是玻璃,严济舟特意向罗马商人订制的。灯罩中间是镀银的蜡烛座,亮灯后玻璃灯罩会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这种灯吊起来是灯笼,放桌上是灯具。庭院支起一张大圆桌,桌中央四盏小水晶灯簇拥着一盏大水晶灯,灯的四周是八碟冷菜和热炒,分量不多,都很精致,色香味俱全。严济舟的老对头陈焘洋吃喝又是另一种风景,大盘大碗,大鱼大肉。

    偌大的圆桌仅严氏父子两人。这是严家的规矩,每当老爷到庭院吃饭,内眷均不准上桌。严济舟喝酒像饮茶一样,是“品”,酒是法兰西干红,用玻璃瓶装的。市面上有人专门收集洋酒瓶出售,价格比景德镇青花瓷瓶还贵。

    严知寅也学父亲轻轻呷一口洋酒:“老爸,陈焘洋会不会记起那份公牍?”

    “老爸和他斗了几十年,他的秉性老爸了如指掌。跟他同桌喝过酒的人,该记住的他忘了,无关紧要的人他记得牢牢的。倘若他遇到烦恼事,越是心急如焚,肚里越是一锅烂粥。”

    “他的心腹走卒潘振承呢?”

    “他是个精明人,但是个下人。官样公牍只有官授行商才能看,他连圣旨宪牍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真想不到,陈焘洋的性命拴在鬼佬的裤带上,鬼佬拒不穿裤,他惟有死路一条。”严知寅兴奋之极,一仰脖子,咕咚把杯中酒喝尽。严知寅抬头看父亲,父亲没有责备他动作不雅。

    “行商里头,蔡逢源的中庸之道炉火纯青,他从不说过头话,上午众行商议论黄埔夷乱能否化解,蔡源官待一旁静静地听,最后蹦出一句:死棋。”

    “这盘死棋会逼死陈焘洋?”

    “那当然,广州的官员都欺护理巡抚懦弱无能,闵全笙发起威来比什么都蛮横,谁敢抓几百号人打板子,就他敢。他以抚标的身份跟陈焘洋立下军令状,倘若陈焘洋没在规定期限内化解黄埔夷乱,陈焘洋即使不做第二个冼宝山,也会被摘顶子,发配到琼崖服苦役。至于那些闹事的夷艄嘛,倘若轮到老爸做行首,也只能等他们发泄个够,再来慢慢整肃。”

    “不是倘若,是一定轮到老爸做行首!”

    严氏父子相觑一眼,哈哈大笑。

    谣言四起

    陶乐茶馆人满为患,却没有往日的喧嚣,众茶客的视线全部集中到老年茶客白须翁身上,他正是严氏泰禾行账房魏顺元。

    白须翁绘声绘色道:“说时迟,那时快,离黄埔港最近的村子,村妇乡女还没来得及逃走,就给鬼佬活活擒拿。在屋里擒拿住的,就在床上奸;在路上擒拿住的,就在大路上奸;在田头擒拿住的,就在田里奸。鬼佬一边奸,一边快活地喊:固的!固的!切蓝乌们,滑里固的!意思是:好,好,中国妹子,很靓很过瘾!”

    “有逃脱的么?”

    “一个也没有,鬼佬有火枪,听到枪响,村妇乡女一个个吓软了腿,哪里跑得动。”

    “我听说,连丑妇老媪都不放过。”

    “那还用说,赤岗有个一百零八岁的寿星婆,也被奸啦!”

    白须翁慷慨激昂:“是可忍,孰不可忍!然而,鬼佬有坚船利炮,我大清的王师尽管个个骠勇善战,手执长矛大刀毕竟敌不过红夷大炮啊。一条夷船的火炮少则二十门,多则四十门,炮管比水桶还粗,两丈厚的城墙一炮就能轰塌。我大清的红夷大炮都是一两百年前向澳门的葡夷买的,炮管才胳膊样细,连夷鬼的木板船都穿不透。总共有多少门呢?越秀山顶有四门,城墙有四门,东西炮台各有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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