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 -4
微闭起眼睛想像一下这种人的样子。可是,这些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大骗子。全都是装出来的。一定是装的。从哪里到哪里是假象呢。我的眼睛是不会看错的。长得到处都是的斑驳的胡渣。不,那家伙不可能会有什麽胡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那是故意蓄的胡须。啊,我到底是在说谁!你看。我如果不一一说明我现在是在这样做、那样做的话,我连动根指头,咳个嗽都没办法。真烦!那家伙真正的面孔,是没有眼睛、嘴巴、也没有眉毛的无脸妖怪。画上眉毛、贴上眼睛和鼻子,然後就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而且我和你说,他还把那当作他的专长。啧!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那感觉简直就像被蒟蒻的舌头舔在脸上一样。仔细想想,我们找来的同伴都是很不得了的阵容呢。佐竹、太宰、佐野次郎、马场,哈哈,这四个人,就算不开口排排站在那儿也是空前绝後的。没错!我一定要试试看。什麽都是要讲宿命的。讨人厌的同伴不是也满好玩的吗。我要把我今年一整年的生命,所有的命运都赌在LePirate上。看是会变成乞丐,还是变成拜伦53吧。神赐我五便士54。教佐竹那些阴谋去吃屎吧!」音调一下子降低下来,「喂,起来啦,去把窗户打开。马上大家就要到了。今天我想在这里讨论海贼的事情。」
我也被马场那兴奋煽得心慌,踢开棉被爬起来,和马场两个人喀嗒喀嗒地用力打开腐朽的窗户。窗外,本乡街上的每一片屋顶都在雨中罩上了一层白雾。
中午佐竹来了。没看到雨衣也没看到帽子,只穿了条天鹅绒的长裤和淡蓝色夹克,脸上都被雨淋湿了,双颊泛著好像月亮般不可思议的蓝色光芒。夜光虫一个招呼也没向我们打,软塌塌地好像溶化了一样躺在房间的角落上。
「原谅我吧。我好累」
紧接著太宰拉开门不慌不忙地出现。我看了他一眼,就赶紧把第二道目光移开。这真是不妙。他的风貌和我根据马场的形容想像出来的好坏两种影像中,坏的那一边分毫不差,完全一模一样。而且更不妙的是,太宰当时的打扮,恰恰符合马场一向最讨厌最痛恨的那一种。华丽的大岛碎花夹衣上绑著整条绞染的和服腰带、粗格子线条的鸭舌帽、浅黄纺绸的裤沿上隐约看得到雨水浸湿的痕迹。他稍稍拎起裤管坐下来,漠然对著窗外的景色。
「街道下著雨55。」他用像女生一样又细又高的声音说完,回头把他浊红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皱起一张脸对我们笑。我跑出房间到楼下去端茶。等我提著茶具和水壶回到房间里,马场和太宰就已经争执起来了。
太宰把两只手背在他的光头後面,「话怎麽说不重要。你真的有要做的意思吗?」
「什麽?」
「杂志啊。你真的想做的话一起做也可以。」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这个嘛,——被风吹来的。」
「话说在前面,我不想听到说教、警句、玩笑话,还有你那个轻浮的笑法。」
「那我倒奇怪,你是干什麽把我叫来的?」
「你是只要有人叫就一定来吗?」
「也没错。因为我告诉过自己不这样不行。」
「人类生存的义务。这件事至上。是吧?」
「随你怎麽想。」
「哦,你还挺会说话的嘛。真跩。『啊,很抱歉。我才不要和你当同伴!』如果我这样说出来,你就会马上拿我们当笑柄。真受不了。」
「你我都一样从一开始就是个笑柄啊。既非被人拿著当笑柄,也不是变成谁的笑柄。」
「我在这里(私は在る(。提著自己的大睾丸,『来吧,这个东西看你要怎麽赔我。』你的话给人的就是这种感觉。真伤脑筋。」
「也许我这样说有点过份,我觉得你说话实在是牛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