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田兴恕对蒋远的安排欣然应从
他们约好晚上再接着聊。
张茂萱带去的那道“上谕”云:“奉上谕:‘前据骆秉章奏,江西贼匪突蹿湖南,情形甚为吃紧,咨调留黔副将田兴恕将军务交知府兆琛办理,即令兼程回湘等语。现在蒋霨远已派田兴恕署理古州镇总兵,如另有得力之员,堪以委署镇篆,即饬田兴恕带兵回湖南。
“‘倘实因该员得力于黔,必须留以剿贼,而古州镇一时委署乏员,着蒋霨远即与骆秉章咨商办理,毋得顾此失彼。钦此。’”
午后,田兴恕摊开“上谕”,悄悄读了一遍,他觉得自己对这些文言文似懂非懂,就叫夏堂发喊钱先生来。钱登选把“上谕”逐字逐句拆开来,用极为通俗的语言,给田兴恕作了透彻的讲解、剖析。
从头到尾,田兴恕都在专心致志地听,一句也没有去打岔。直到钱先生讲解完了,他还在那里转着眼珠子,时而看钱先生,时而看“上谕”,颠来倒去地推敲那里面的意思。
临末,田兴恕看了看钱登选,冷不丁地说:“钱先生,做我的师爷好?”
“……?”田兴恕话音落地的刹那间,钱登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此,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闪过一缕惊讶的神色,他缓缓地抬起头,茫然地望着总兵大人,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此刻,田兴恕也笑吟吟地望着他——要知道,总兵大人的那张刀条脸,平素总是紧绷着,十天半月都难得启齿一笑。
在稍瞬即逝的惊讶之后,钱登选内心中涌起了喜悦的狂涛。“做师爷?忠普叫我给他做师爷!”但是,钱登选表面上仍旧心平气和,未流露出自己的心思。
哪曾想,这反而把田兴恕弄得焦躁不安。他瞪圆了眼睛,不高兴地说:“啊……呀!啧啧啧啧……你看着我搞么子嘛?!”田兴恕把脚一跺,不耐烦地站起来,背着双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那锐利的目光,则在石板地上急切睃寻着,仿佛在费力地寻找一件丢失的东西。钱登选装着什么也没有看见,只是冷眼旁观。
田兴恕踱了七八个来回,见对方不理睬他,便在钱登选身边猛地停了下来。他把右手气冲冲地向上一仰:“钱先生,”他指住钱登选的脑门,冷笑着说,“今日,你要给我讲清楚,是不是我田忠普得资格请你做师爷?”
“乱讲!”钱登选故作嗔怪地重复了一遍,“乱讲!”田兴恕将手收回,反问他:“哪个乱讲?”钱登选说:“田大人,当今官府,连个小小的七品知县都要聘师爷。足下身为二品高官,怎会说没有资格聘请师爷呢?”田兴恕说:“既然这样,我们就莫瞎扯了。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田忠普的师爷!”
忠普说着,把自己的双手朝钱登选伸了过去:“以后,你莫叫我‘田大人’嗒。就喊我‘忠普’。”钱登选泪光莹莹地站起来,紧紧握住忠普的手说:“好,我们就以兄弟相称。今后,不管田大人走到哪里,为兄一定生死相随!”
一出议事厅,钱登选马上就去了翠屏的“惜春戏班”。他在翠屏那里拿走了一张三百两银子的银票。当天夜里,这张银票又被他硬塞给了假意推让的张茂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