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大清王朝没有男人”
的人,对用兵之道完全外行。尽管他心急如焚,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厅城落入义军手中。绝望之际,他令衙役将官宅大门全部反锁,然后逼着家人与他一起“殉节”。衙役见劝说无效,只得各自四散奔逃。
“殉节”,在翠屏眼中是荒唐之举,她从来持讥讽态度。从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到抛尸煤山的明思宗崇祯皇帝,哪一个“天之骄子”扭转过王朝势颓、社稷倾覆的败局?独裁、腐败、暴行猖獗,这些都是朝纲不振、政权灭亡的凶兆!百姓倘若衣食有望,安居乐业,他们断然不会冒着掉脑袋的风险,与朝廷作对。她觉得:清王朝的垮台纯系大势所趋。因为众所周知:道光、咸丰两父子,父亲爱出尔反尔,自作聪明,儿子才学平平又妄自尊大。这两父子贵为一国之君,却格外地狭隘、小器、鄙俗不堪——如此没点男人味的君王,江山不垮才是童叟瞠目的咄咄怪事!毫无疑问,大清国衰败的责任只能由“天子”们自己来承担。像父亲这种怀才不遇、升迁无望的小官,犯不着为其“殉节”陪葬。至于其他小老百姓,就更应乐观面对、额手称庆!
等外人走完之后,翠屏不顾母亲和兄长的呵斥,坦然在父亲面前长跪不起,哀求父亲不要做傻事。她引经据典、苦苦相劝,池塘边的父亲目光呆滞,一脸茫然。
攻入厅城,经过短时间的巷战,余正纪义军首先占领了总兵府。
另外几支义军的前锋,分别从不同的方向杀往同知府,在厅官衙门前汇集。枪声和呐喊声越来越近……衙门后院,在父亲逼视的目光中,翠屏的母亲、哥哥依次跳下了那口池塘。
该轮到翠屏了。
池塘里,涟漪还未消退。两个人影在潋滟波光中浮浮沉沉、时现时隐;池塘边的古柳上,秋蝉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仿佛是在对零乱的枪声作出响应。须发零乱、双唇战栗的父亲,这时把目光转向翠屏,然而,她一动不动。老泪纵横的父亲睁大了双眼。他那悲戚的目光中有慈爱、有乞求、有无奈,更有虎死威不倒的自尊!
翠屏视而不见。
最后,父亲低低地叹息一声,独自跳下了池塘。
余正纪的部队进城后,纵兵对官家富户豪门显贵进行打劫。翠屏成了举目无亲、一文不名的孤女。最先,她想回老家去。在开州,翠屏有两个姨妈,一个舅舅,他们的家境都不错。这些年,苦于路途遥远,彼此间断了音讯。古州沦陷后,为了争夺这个重要的水路大码头,官军和义军在清江、丹江一带割据相峙。北上的路被封锁住了,那边的过不来,这边的过不去。翠屏只好放弃了回开州的念头,暂时留在古州。
往常,丈夫的爱抚对翠屏来说,无异于一种骚扰,一种残忍的折磨。
今夜不一样。今夜,那手比任何时候都有灵气。胸、肩、小腹、腿窝……从脖颈开始,谭绍勉那双可怜的小手,战战兢兢地掠遍了翠屏全身。不经意间,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这是个古怪的、非常大胆的念头。在它刚出现的一刹那间,翠屏自己都感到荒诞。然而,与此同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快感,在翠屏身上悄悄降临。快了,快了,那种美妙的感觉由远而近逐渐清晰。她感到身边除丈夫外,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幻觉中,翠屏渐入佳境!
伴着快感的强弱更叠,在翠屏觉得这男人的五官时暗时明,飘飘忽忽。“你是谁?”想像中,翠屏一边与他紧紧相拥,一边暗自发问:“你是谁?”
余正纪、罗光明的部队刚撤走,一个侗戏班子就到了古州。这个戏班有男女老少三十多号人,班主是个青年男子,这个人细皮嫩肉的,长得一表人才,他叫谭绍勉。
翠屏找到谭绍勉,自荐给戏班当乐师。恰好,“惜春戏班”的乐师准备告老回乡,谭绍勉正在发愁。只是,迄今为止,他从未听说女人在梨园当乐师。再说,当乐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