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米奇转向他老伴对她说：

    quot;你听我说，老妈妈！说真的，是不是先把你们送远一点，等到我们把叛匪收拾了，你们再回来，好吗？quot;

    quot;唉，废话！quot;司令夫人说，quot;哪里有炮弹飞不到的要塞呢？白山炮台有哪点靠不住？谢天谢地！咱们在这儿已经住了二十二年了。巴什基尔人和吉尔吉斯人都见过了。兴许也能躲过普加乔夫！quot;

    quot;也好，老妈妈！quot;伊凡·库兹米奇说，quot;你相信咱们的要塞靠得住，那你就留下来也成。不过，我们拿了玛莎怎么办？如果叛匪我们对付得了，或者救兵赶到，那当然好。唉！要是叛匪攻破了要塞呢？quot;

    quot;嗯！那时……quot;华西里莎·叶戈洛夫娜语塞了，样子非常惶恐。

    quot;不！华西里莎·叶戈洛夫娜！quot;司令接下去说，他看出，他的话可能平生第一回起了作用，quot;玛莎留在这儿不行。得把她送到奥伦堡她教母那里去。那里有足够的兵力和大炮，城墙又是石头造的。我也劝你跟她一道去。你虽则是个老太太了，倘若要塞被攻破，我看你也够呛的！quot;

    quot;好了！quot;司令夫人说，quot;就这么办吧！把玛莎送去。可我，你做梦也别想我去。不去就是不去！我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何苦跟你分手，何苦到外乡去找一座孤零零的坟墓！我跟你共同生活了几十年，要死也一同去死。quot;

    quot;也在理。quot;司令说，quot;好！别耽误了。马上去打点玛莎上路，明日一黑早就出发。我派人护送，虽然人手已经不够了。

    可玛莎在哪儿呢？quot;

    quot;在阿库琳娜·潘菲洛夫娜家里，quot;司令夫人回答，quot;一听到下湖炮台沦陷的消息，她就感到心里堵得慌。我担心她会病倒。我主上帝呀！我们居然落到这步田地了！quot;

    华西里莎·叶戈洛夫娜赶忙去打点女儿起程的事。我们在司令那儿继续讨论。但我已不再介入，也听不进去了。玛利亚·伊凡诺夫娜晚餐时出来了，一脸惨白，两眼哭红。我们默默地吃饭，比平日更快地吃完。跟司令一家人道别以后，我们便回家去。但我故意忘记带佩剑，以便回转身去取。我料到玛利亚·伊凡诺夫娜会一个人在那儿。不出所料，她正好在门边迎接我，把佩剑交给我手里。

    quot;别了，彼得·安德列伊奇！quot;她眼泪汪汪对我说，quot;他们要送我到奥伦堡去。祝您健康和幸福。或许上帝开恩，会让我们再见面的。万一不能……quot;说到这儿，她失声痛哭起来。我拥抱了她。quot;别了，亲爱的！quot;我说，quot;别了！我的亲人，我的心上人！不论发生什么事情，请你相信，我最后的思虑和最后的祈祷都必定落到你身上！quot;玛莎痛哭，贴紧我胸膛。

    我热烈地亲吻她，然后急忙冲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