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说，基里拉·彼得洛维奇当即讲述早上发生的事情，但没有提玛利亚·基里洛夫娜。

    警察局长用心听他说，不时瞧瞧那个小坏蛋，而小坏蛋佯装傻瓜倒挺象，似乎对周围的一切满不在乎。

    quot;大人！请允许我跟您单独谈谈。quot;局长终于说。

    基里拉·彼得洛维奇把局长带到另一个房间里，然后闩上门。

    过了半个钟头，他们再走进厅堂，那儿小囚犯正在等待着对自己命运的判决。

    quot;老爷本想把你送进城里去坐牢，抽你一顿鞭子，然后再把你永远流放，quot;局长对小孩说，quot;可是，我可怜你，求老爷开恩。——给他松绑。quot;

    给小孩松了绑。

    quot;你得谢谢老爷，quot;局长说。小孩走到基里拉·彼得洛维奇跟前，吻了他的手。

    quot;回家去吧！quot;基里拉·彼得洛维奇对他说，quot;往后可别再到树洞里偷悬钩子了。quot;

    小孩走出去，高高兴兴跳下台阶，拼命地跑，头也不回，啥也不顾，穿过田野朝吉斯琴涅夫卡村跑去。到了村里，他在村边上一间快要倒塌的茅屋旁停下来，敲敲窗子。窗户推开，露出一个老太婆的头。

    quot;奶奶！我要面包，quot;小孩说，quot;从早上起就没吃过东西了，真要饿死了。quot;

    quot;唉！是你呀！米佳。你上哪儿去了，小鬼头！quot;老太婆回答。

    quot;以后再告诉你，奶奶！看在上帝的面上，给我面包。quot;

    quot;进屋子里来吧！quot;

    quot;没有工夫了，奶奶，我还得跑一个地方。给块面包，看在上帝的面上，给块面包！quot;

    quot;你这坐不住的尖屁股！quot;老太婆絮絮叨叨地说，quot;拿着，给你一块。quot;她从窗口递出来一块黑面包。小孩狠吞虎咽，一面大嚼，一面飞跑赶路。

    天擦黑了。他溜过谷物干燥房和菜园，向吉斯琴涅夫卡森林走去。走到宛如森林前沿哨兵的两株松树跟前，他停住脚步，环顾四周，然后吹一声短促的口哨，震破夜空，接着尖起耳朵倾听。他听到一声细微而拖长的口哨响应他。有个人从密林里走出来，向他靠拢。

    第十八章

    基里拉·彼得洛维奇在厅堂里来回踱步，打口哨吹奏他那支歌，吹得比往常更响。全家都惊恐不安，仆人们穿梭来去，使女们手忙脚乱，棚子里车夫在套车，院子里聚满了一堆人。小姐的梳妆室里，玻璃大境前，被一群使女拥簇着的一位太太正在给一脸惨白、举止痴呆的玛利亚·基里洛夫娜描容打扮。她的头在沉甸甸的钻石的重压下懒洋洋的低垂着，当别人的手一不小心刺痛了她的时候，她轻轻战慄了一下，但不作声，傻乎乎地瞅着镜子。

    quot;快了吗？quot;基里拉·彼得洛维奇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quot;马上就好。quot;那位太太答应道，quot;玛利亚·基里洛夫娜！

    请站起来，您自己看看好了没有？quot;

    玛利亚·基里洛夫娜站起来，什么也没回答。两扇门打开。

    quot;新娘打扮好了。quot;那位太太向基里拉·彼得洛维奇说，quot;请吩咐上车吧！quot;

    quot;上帝保佑，quot;基里拉·彼得洛维奇回答，从桌上捧起圣像，quot;走过来，玛莎！quot;他对她说，音容慈爱动人：quot;我祝福你……quot;可怜的姑娘跪倒在他膝下，失声恸哭。

    quot;爸爸！……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