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大帝的黑奴(一)
的桃色事件很快大家都知道了。有几个女士对她的选择感到吃惊,而多数人则以为,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了,有的笑一笑,有的认为她有失检点,难以宽容。沉溺于爱欲的初期,伊卜拉金姆与伯爵夫人忘怀一切,什么也不管。但是,男人们机带双敲的调笑,女人们刻毒的挖苦很快就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伊卜拉金姆庄重和冷淡的态度至今使他得以防御类似的攻击。他不耐烦地忍受着,不知道如何进行反击。伯爵夫人习惯于社交界对她的尊敬,不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成为流言和嘲笑的对象。她时而热泪盈眶地向伊卜拉金姆倾诉,时而伤心地责备他,时而又央求他不要为她辩护,以免徒然引起纠纷,把她彻底毁了。
新发生的情况使她的处境更为糟糕。不检点的爱情的果实显露出来了。安慰、劝告、建议——一切良方想尽,终归无济于事。伯爵夫人眼看逃不掉身败名裂的下场,并绝望地等待着它。
伯爵夫人怀孕了,很快大家都知道了。闲话又以新的力量开始传播。多愁善感的女士们由于恐怖而长吁短叹。男人们则打赌:伯爵夫人会生出个白小子还是黑小子呢?矛头指向她老公的讽刺诗传散开来。此公是巴黎城中唯一蒙在鼓里、啥也不曾怀疑的人物。
命定的时刻临近了,伯爵夫人处境十分可怕。伊卜拉金姆每天困守在她身旁。他看到,她身上精神和肉体的力量怎样逐渐消逝。她的眼泪和惶恐与时俱增。终于她感到了第一阵痛楚。很快采取了措施。想了一个办法把老公打发得远远的。医生到场。那件事发生之前两天,说服了一个贫苦的妇女割舍自己新生的婴儿交给陌生人手里,随即派出心腹取回那个婴儿。卧室里躺着不幸的伯爵夫人,伊卜拉金姆就在卧室旁的书房里。他不敢出粗气,倾听着她闷声闷气的呻吟、女仆的轻言细语和医生的吩咐。她折腾了好久。她每一次呻吟都撕裂着他的心,她每一次沉默的间歇都使他失魂落魄……陡然,他听到一声婴儿微弱的啼哭,他无力控制自己的狂喜,冲进了伯爵夫人的房间——一个黑婴孩就在床上,在她的脚旁。伊卜拉金姆向他走过去。他的心剧烈地跳动,用发抖的手给儿子祝福。伯爵夫人有气无力地笑一笑并向他伸出柔弱的手……但是大夫生怕病人过分劳累,把伊卜拉金姆从床边拖开。新生的婴儿被放进一只有盖的篮子里,打从秘密的楼梯送出了家门。抱进来另一个婴儿并把他的摇篮搁进产妇的卧室。伊卜拉金姆坐车走了,心头稍感宽慰。大家恭候伯爵。他回家很晚,得知爱妻顺利分娩,心头十分得意。因此上,公众本想等候一场好看的纠纷,结果大失所望,于是只得用造谣中伤聊以自宽自解罢了。
一切恢复正常。但伊卜拉金姆觉得,他的命运应当改变了。他跟伯爵夫人的关系或迟或早会传到伯爵的耳朵里去。在那种情况下,不论发生什么事,伯爵夫人身败名裂必不可免。他爱得很热烈,也同样热烈地被爱。但伯爵夫人是任性的和轻浮的,她不是第一次恋爱了。厌恶和仇恨可能替代她心中最温柔的感情。伊卜拉金姆已经预见到她冷淡的时刻的到来。直到如今他还不曾尝过妒嫉的滋味,但他怀着恐惧之情预感到了它。他想,别离的痛苦应当是较少折磨人的。他已决意掐断这不幸的关系,离开巴黎去俄国。彼得以及他自己模糊的责任感召唤他到那儿去。
第二章
美之花并未盛开,
欢乐并非令人神往,
智慧并非随意轻狂,
我自己也并非一向安康……
向往荣誉,我受尽磨难。
我聆听,一片喧哗,光荣在向我召唤。
杰尔查文①
①杰尔查文(1743-1816),俄国诗人,这儿的诗句引自他的颂诗《米谢尔斯基公爵之死》。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地逝去了。而堕入情网的伊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