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斯堡的摄影师 —— 8
轻的姑娘与他们会合,但根据事先作出的安排,他们不应结伴而行。他们步行前往南郊。对于约定地点、集合时间、同伴身份、出发情况等,雷伯一无所知。
在以后的旅程中,雷伯没有作任何努力去打听任何事情。出林茨城以后,卡车走了四个多小时,途中有个女人间或用依地语曼声唱歌,她的脸却看不见。路上曾作过一次停留,时间很短,让大家解手。天色刚刚破晓,曙光照亮的山峦雷伯不知其名,白尼适更说不出来,他对奥地利一点儿也不熟悉。但有个男人用波兰语说,这是克拉姆山口,位于巴特加施泰因之北。
白尼适温和地笑道,“他也懂波兰语,别费心了……”
他们又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奥地利夏天刺目的晨曦透过帆布车篷的空隙漏进来。
八月七日的白天,他们是在离伊格尔斯不远的一个独家村里度过的。天黑以后,他们又继续赶路,在十一点钟左右穿过了因斯布鲁克。这时,雷伯听见有两个男人在说法语,想必是当兵的,其中一个的南方口音悦耳动听。此后,雷伯就认识路了,那是米滕瓦尔德的铁路隧道,还听得见因河的激浪翻腾。一九三八年夏天,他的学校(雷伯比他那个年龄组的学生提前两年学业)组织过一次到圣安东去的旅行,这些地方雷伯记得十分清楚。
雷伯以为,他们的目的地大概是瑞士,但卡车在兰德克朝左拐弯了。过了一个小时,卡车停下,卸去所载的人以后,掉转头来开始下山。
他们跟随一个从黑夜中出现的小青年步行前进。那个小育年用德语告诫他们绝对不要出声。在山间森林中攀登了大约三小时以后,他们到达一家几乎没有灯光的客店。他们没有从正门进去,而是通过一架梯子登上二楼的蒂罗尔式大阳台。那里已经有二十人的另一抵移民,这些人如此害怕出声,他们把鞋也脱了,免得惊动楼下的客人……
……而楼下的客人也谨慎非凡。雷伯一行到达一小时以后,他从一扇窗里往外看去,见又有一群男人抵达,大约十五个左右,有些是中年人。这些新来的虽然穿着华贵的便服,携带高级手提箱,但从他们的举止和组织性可以感觉到一种军人的气质。他们在屋外一直保持静默,到了里边,却引起一片欢呼,说的都是德语,不过很快就被制止。
客店的伙计穿梭般往来于楼上楼下之间,应付裕如。
约尔走到雷伯身边。
“你是不是在想我现在想的问题?”
雷伯点点头。
隔着楼板,他们听得见楼下的人们正在作过夜的难备。雷们和约尔如果愿意,可以把肚皮贴在楼板上听楼下的低声交谈。有几秒钟功夫,一种憎恶的表情把约尔清秀的面貌都拧歪了。他是华沙犹太人聚居区的幸存者。“纳粹们在逃命!”他悲愤地哭了。
八月八日,整整一天都在仇敌为邻这种奇怪、反常的状态下度过。
毛特豪森及其他集中营里的幸存者和曾经对他们施加毒刑、害得他们家破人亡的那些人,同时住在离雷申山口不远的这家客店里,双方相隔仅在咫尺之间,由同一个店主供应伙食,由同一帮走私贩带路越境——这并不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埃立希·施泰尔不在其今。过塞梯尼亚兹也认为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日期不符。
但他走的也是这条路,这是肯定无疑的。
第二天晚上,他们越过了奥地利与意大利接壤的边界。前后间隔两小时。党卫军先走,他们有优先权。
到了意大利境内,有一批卡车显然是来接雷伯·克立姆罗德和他的同伴们的。他们加上前几天夜里越过雷申山口并在一些意大利农家找到栖身之所的好几批先行者,已经超过一百人。
约尔·白尼适生就一副快乐的性格和一种简直令人叹为现止的本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