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早已想就的一本书
激昂而庄重的愤怒和欢乐的热情构成的。
他是由精神乐器组成的语言乐队伟大的指挥。喇叭的狂欢的金属声,定音鼓的冬冬声,刺耳的凄惨的横笛声,双簧管的瘩哑的呜咽声。这就是他的音乐世界。
他作品中的音乐也能和惊涛拍岸的声音一样强而有力。这旋律能使大地颤抖,也能使脆弱的人类心灵颤抖。
可是他并不同情那脆弱的人类心魂。他疯狂地倾泻出他的愤怒、狂喜和激昂的爱情,感染全人类。
他不只是自由的骑士。他是自由的喉舌,自由的报信者,歌颂自由的浪漫抒情诗人。他好象站在大地上每一个十字路口高喊:“公民们,拿起武器!!”
他如一阵飓风、一阵旋风,闯进了古典的萧索的世纪,带来了骤雨的激流、落叶、乌云、花办、火药烟和帽子上掉下来的徽章。
这阵风叫作浪漫主义。
他给欧洲的停滞的空气通了风,吹进了不可遏止的理想的气息。
还是在童年时代,当我一气把悲惨世界读了五遍的时候,我就为这位狂热的作家所惊呆了,他占据了我整个心灵。我刚刚把这个小说看完,立刻又从头读了起来。
我找到了一张巴黎地图,把这部小说中的情节所发生的地点都作了记号。我好象亲身参加过这一切,而且直到现在,在灵魂深处仍然认为约翰·瓦尔让、珂赛特和加夫罗希是我童年时代的朋友。
从那个时候起,巴黎已不仅是维克多·雨果的人物的故乡,而且已成了我的故乡。虽然我从来没有到过巴黎,但我却爱上了它。而且这种感情一年比一年强烈。
维克多·雨果的巴黎是与巴尔扎克、莫泊桑、仲马、福楼拜、左拉、儒勒·瓦莱斯、阿纳托尔·法朗士、罗兰、都德的巴黎,和魏龙和林博特、梅里美和司汤达、巴比塞和贝朗瑞的巴黎汇合在一起的。
我收集过关于巴黎的诗,抄录在另外一个本子上。可惜的是我把它丢了,不过,许多诗行还可以背得出来。各式各样的诗行,有华丽的,有朴素的。
您会看到多少世纪
祈求祝祷的神话般的都城。
灵魂会忘记谴责,
疲惫的双手会颤抖起来。
在卢森堡花园里,在喷泉旁,
您会象缪尔热的小说中的弥米,
在宽阔的梧桐叶子下,
沿着漫长的小道走去……
雨果在我们许多人心中激起了对巴黎的初恋,我们为此非常感谢他。特别是那些没有福气看到这座伟大都市的人。
(六)米哈依尔·普利希文
假如自然能够因为人懂得它的生活、且歌颂了它而怀着感激之念的话,那末它首先便应该感谢米哈依尔·普利希文。
米哈依尔·米哈依洛维奇·普利希文是他在城里用的名字,而在那些他不拘形迹的地方——在巡查员的小房子里,在雾气弥漫的河湾上,在田野上的俄罗斯天空中的乌云和繁星之下——人们只叫他“米哈雷奇”。看来,当他消失在都市的喧嚣中时,人们是很忧伤的,在那里,只有寄人檐下的燕子使他想起“鹤唳之乡”。
普利希文的一生是那屏弃沾染来的、环境硬加到他身上的一切,只“按照心意”生活的人的榜样。在这样的生活方式中,包含着最伟大的理智,“按着心意”生活的人,也就是按照内心世界生活的人,总是创造者,丰富世界的人,艺术家。
假如普利希文始终是一个农艺家(这是他的第一个职业),不知道他这一生会作出些什么。总之,他未必能把俄罗斯的自然这个微妙而明朗的诗的世界揭示给千百万人看。单说时间也来不及。大自然要求凝神注视和不断的内心工作,宛如在作家的灵魂中,创造这个大自然的“另外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