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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辞典
,开始在适当的时机钻出来。

    我又离开“叙述的主要线索”,谈起种籽来了。但当我谈种籽的时候,又想起来一个惊人的现象。我不能不提到这个现象。何况它对文学还有某种——虽然是极其间接的,我仍然认为是——纯比拟的关系,特别是对什么书可以留传不朽,什么书经不住时间的考验、就象“在阴暗的清晨合苞未放便雕谢了”的悲哀的花朵一般死去的问题。

    我想谈一谈普通菩提——我们花园中的浪漫情调浓厚的树木——花的强烈的香味。

    这种花的香味只有在远处才能闻到。在树旁差不多感觉不出来。好象有一个香味的圆圈远远地环绕在菩提树的周围。

    这里就有目的性,但这种目的性我们还未完全弄清楚。

    真正的文学和菩提花一样。

    常常需要一个时间距离,来检验和评价文学的力量和它的完美的程度,来领会它的气息和永不雕零的美。

    时间一方面能使爱情和其他一切人类感情以及对人的怀念冰释,但是另一方面却能使真正的文学永垂不朽。

    应该回想一下萨尔蒂科夫—谢德林的话:“文学不遵循雕敝的规律”;回想一下普希金的话:“我的灵魂在百音交响的竖琴中,将比我的遗骸活得更长久,且逃避了腐朽灭亡”;还有费特的话:“这片落叶虽已枯萎飘零,但却在诗歌里发着永恒的金光。”

    可以举出各时代和各民族的作家、诗人、艺术家和学者们的许多同样的见解。

    这个思想应该激励我们“改善令人喜欢的思想”,使我们不断地激动,争取攀登艺术技巧的新高峰。而且使我们意识到那横在人类精神的真正创作和那种活的人类灵魂完全不需要的、灰色的、萎靡而鄙陋的文学之间的不可计量的距离。

    瞧,关于菩提花的性质的话题,可以扯到多远!

    显然一切都可以丰富人类的思想,什么都不应忽略。因为单凭象干豌豆粒或者破瓶子的细颈这样的不值一顾的东西的些微的帮助,也可以写出童话来的。

    我还是想简略地回想一下我给假定的(差不多是妄想的)那本辞典所作的一些笔记。

    我们的一些作家,据我所知道的,都有这样的“私人的”辞典。但他们不愿给别人看,不愿意而且极少提起。

    我前面刚刚谈过的泉、雨、雷雨,霞,“潋纹”和各种花草的名字,也是重新想起来的“编字典的笔记”。

    我的最初的一些笔记是关于森林的。我是在没有森林的南方长大的,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俄罗斯中部的大自然中,我最爱森林。

    第一个把我完全迷惑住的关于“森林”的字眼是“荒凉的地方”。虽然这个词不仅与森林有关,但是这个词——和“野生的小树”一样——我第一次是从守林人那里听来的,所以从那个时候起,这个词在我的观念中,便和浓密的、覆满苔藓的森林,断木纵横的潮湿的密林,腐烂、朽树桩的含碘的气味,带点绿色的薄暮以及静寂联在一起的。“我的家乡,你是我的故里啊,我的自古以来荒凉的地方!”

    接下去便是道地的森林语汇:“高大劲直的森林”,“白杨林”,“小树林”,“沙地松林”,“深密的丛林”,“干涸的森林沼地”,“烧毁的森林”,“阔叶树林”,“荒地”,“林边”,“护林所”,“白桦林”,“采伐”,“树皮”,“树脂油”,“林间小路”,“木质坚密的松树”,“檞木林”以及许多其他包涵着画一般内容的普通词汇。

    甚至象“森林境界标”或者“标桩”这样的干燥无味的技术用语,都充满着不可捉摸的魅力。假如您熟悉森林,您就会同意。

    不高的界标,竖在森林羊肠小道的交叉点上。附近总有一个小沙丘,丛生着逐渐枯萎的高高的杂草和草莓。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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