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花花草草
不仅是一个守林人寻找词的解释。很多人都在寻找这种解释。而且在没找到之前,不能安静。
我记得有一次,在谢尔盖·叶赛宁的诗中,“潋纹”这个词使我感到多么惊奇:
在风吹成的潋纹之上,
或者在那沙原上
绳索套着项颈
把我领向忧愁之乡……
我不知道什么叫潋纹,但我感觉到在这个词里有着一种诗的内容。这个词本身就好象透露出这种诗意。
我很久没弄明白这个词的意义,而种种猜测都得不出一个定论来。为什么叶赛宁说。风吹的潋纹?显然,这个概念和风有点关系。可是什么关系呢?
这个词的意义从地方志作家尤林那里弄明白了。
所有跟俄罗斯中部的自然、生活方式、历史即使只有一点点关系的东西,尤林都孜孜地钴研过。
这一点他极象那些乡土专家和乡土爱好者,这些人专心研究,一点一滴地收集那些俄罗斯小城中还保存着的一切地方性的以及区域性的地理、动植物和历史的有趣的特征。
尤林到乡下来看我,我们一起到河对岸牧场上去。我们在干净的沙洲上往小桥那边走去。前一天刮过风,和往常一样,在刮风之后,沙上留下了波纹。
“您知道这叫什么吗?”尤林指着波纹问我。
“不知道。”
“潋纹,”尤林回答说。“风把沙子吹散成这种波纹。所以叫这么个名字。”
我非常高兴,显然,和守林人给一个词找到解释时一样。
这就是叶赛宁写“风吹的潋纹”,并提到沙子(“或者在那沙原上”)的原因。我最高兴的是,象我所预料的一样,这个词表现了大自然的普通的诗的现象。
叶赛宁的故乡康斯坦丁诺沃村(今名叶赛宁诺)在奥卡河对岸不远。高耸的河岸的突出部分,遮住了这个村子。
太阳总是从这边落山,我从那个时候起,就觉得叶赛宁的诗,出色地表现了奥卡河彼岸的广漠的落日和潮湿的草原上的黄昏,每逢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是雾,还是林中蓝色的焦烟,弥漫在原野上。
在这仿佛寥无人迹的草原上,我有过多次不同的事故和突然的会遇。
有一次,我在一个小湖上钓鱼,湖岸高耸陡峭,长满攀缠的黑莓。湖的四周围绕着古老的垂柳和黑杨,所以在湖上甚至在晴朗的日子里,也是无风昏暗的。
我坐在水边长得密密层层的树丛中,以致从岸上完全看不见我。菖蒲沿湖边开着黄花,再往前,在湖水深处,时时从水底冒出气泡——大概是鲫鱼在钻淤泥寻找食物。
在上边,在我头顶上,开着有半人高的花,乡下的孩子们正在那里采酸模。听声昔,那儿有三个小姑娘和一个小男孩子。
两个小姑娘在学着孩子多的乡下女人的模样说话。她们大概都在摹仿自己的母亲。这是她们的玩意儿。第三个小姑娘总没说话,只是尖声尖气地唱着:
在空袭请报的时候,
生下了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往下的歌词她不知道了,在沉默片刻之后,又重复起关于空袭警报的歌儿来。
“请报,请报!”一个哑嗓子的小姑娘生气地说,“整天价,吃苦受累,就为了能把他们,这一群崽子,送去上学,可他们在学堂里能学个什么?连话都不会说!是‘警报’,不是‘请报’!等我告诉你爸爸,叫他教训教训你。”
“我那彼契卡前两天,”另外一个小姑娘说,“算术吃了个两分。让我把他这顿捶呀,把手都打木了。”
“全是编的吧,妞儿卡!”小男孩子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是彼契卡的妈妈打的他。就打了两下。”
“瞧啊,鼻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