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二、三
他有点不知如何是好的。”
我试行向他描绘格雷给我的印象。他一面听,一面眼睛紧紧盯着我的脸看,一眨也不眨,象在沉思;这使我觉得——连我也不懂得是什么缘故——他不是用耳朵,而是用一种内在的、更灵敏的器官在听。这很古怪,而且叫人不舒服。
“不过,你会亲眼看见的,”我讲完时说。
“是啊,我很愿意去看他们。我想电话簿上会找到他们的住址。”
“可是,如果你不想把他们吓得灵魂出窍,并且使两个孩子叫得象着魔一样,我想你还是去剪个头,把胡子刮刮。”
他笑了。
“我也想到过。没有道理使自己这样刺眼。”
“既然你这样说,也不妨给自己买一套新衣服。”
“我想我是有点破烂相。当我快要离开印度时,我发现只剩下身上这一套衣服。”
他看看我穿的衣服,问我是哪一家裁缝做的。我告诉了他,不过附带告诉他这家铺子在伦敦,所以纵使知道,也派不上多大用场。这个问题丢下之后,我就重新谈起格雷和伊莎贝儿来。
“我时常和他们见面,”我说。“他们一块儿过得很快乐。我从没有机会单独和格雷谈话过,不过,敢说他反正不会跟我谈到伊莎贝儿。可是,我知道他对她的爱情很专。他静下来时,脸色相当难看,眼睛里带有一种迷惘,可是,当他看见伊莎贝儿时,就会显出一种温柔恩爱的神情,相当感动人。我有个想法,在他们出事的那些日子里,她从头到尾都象岩石一样和他站在一起,所以他永远不会忘记她待他的好处。你会发现伊莎贝儿变了。”我没有告诉他,伊莎贝儿从来没有象她现在这样美丽过。他未见得能识别得出当初那个好看的高个儿女孩子,怎样变成这样极端文雅娇艳的女子。有的男人对于艺术给女性美的加工是痛恨的。“她待格雷很好。
尽了最大的力量帮助他恢复自信。”
可是,时间已经晏了;我问拉里要不要和我到大街上去一同吃晚饭。
“不,我不想吃,谢谢,”他答。“我得走了。”
他站起身,很和气地点个头,三脚两步到了人行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