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来人是迈克西姆。尽管我没看见人。但我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他一边疾步走来,一边高声传唤弗里思。我听见弗里思在门厅应了一声,接着走出屋子,奔上平台。居高临下望去,只见两人影影绰绰站在浓雾中。
“船已靠岸,”迈克西姆说。“我从海岬亲眼看着那条船漂进海湾,直往礁岩撞去。
那些人费尽心机,可是因为潮水不顺,怎么也没法把船头扭过来。那船一定是把这儿的海湾错当作克里斯港了;海湾外面那一带,确实也像一堵堤岸。告诉宅子里的人,准备好吃喝的东西,万一那些船员有难,可以救急。打个电话到克劳利的办事处。把出事的经过跟他说一说。我这就回海湾去,看看能不能助一臂之力。麻烦你给我拿几支香烟来。“
丹弗斯太太从窗口抽身退回,她的睑色复又变得木然,重新戴上我所熟悉的那副冷漠的假面具。
“我们最好下楼去吧,”她说,“弗里思肯定会来找我,要我料理各种事务。德温特先生可能说到做到,把船员带回家来。当心您的双手,我要关窗了。”我退回房间,仍然头昏眼花地出着神,拿不准自己同丹弗斯太太之间是怎么一回事。我看着她关上窗户,下了百叶窗,还把窗帷拉上。
“幸好海上风浪不大,”她说。“不然,这些人就很少有幸存的希望。不过今天这样的天气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但要是像德温特先生所说的那样发生触礁事故,那船主就会损失一条船。”
她四下环顾着,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是否都已有条不紊,各就各位。她把双人床上的罩单拉拉平整,接着就向外走去,拉开门让我通过。
“我会吩咐厨房里的下人好歹弄一顿冷餐,在餐厅把午饭开出来,”她说。“这样,随您什么时候进餐都可以。德温特先生要是在海湾忙着抢救海难,兴许到午后也不会急着赶回来。”
我面无表情地瞪眼望着她,接着就穿过开着的房门,走出屋去,浑身僵直,犹如一具木偶。
“太太,您如见到德温特先生,请转告他:如果他想把船员带回家来,那就看着办好了。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替他们准备好一顿热饭。”
“行,”我说。“一定转告,丹弗斯太太。”
她一个转身,沿着走廊朝仆役专用楼梯走去,黑衣服裹着枯槁瘦长的身子,显得益发阴沉诡秘;那拖地的裙据就像三十年前用鲸骨撑开的老式长裙。接着,她拐过弯,在两道那一头消失了。
我拖着缓慢的步子朝拱形市道旁的门户走去。思想依然迟钝麻木,好比刚从一夜酣睡中苏醒过来。我推开门,漫无目标地沿楼梯拾级而下。弗里思正穿过大厅朝餐厅走去。
他一见到我,就收住脚步,静候我走下楼梯。
“德温特先生几分钟前回来过,太太,”他说。“取了几支香烟又上海滩去了。看样子有艘船漂到岸上搁浅了。”
“哦,”我说。
“您听到号炮了吗,太太?”弗里思说。
“不错,我听到的,”我说。
“当时,我正同罗伯特两人在冷餐厨房,起先咱俩都以为是哪个园丁点着厂昨晚剩下的焰火,”弗里思说。“我还对罗伯特说,‘这样的时候干吗放焰火?干吗不留到星期六夜里放,让孩子们乐一乐?’后来又传来第二炮,接着响起第三炮,‘不是放焰火,’罗伯特说。‘是船只出事,’‘看来你说对了,’我说着赶忙跑到大厅,正在这时,听到德温特先生在平台上叫我。”
“哦,”我说。
“不过,这样的大雾天,船只出事也没什么奇怪,太太。刚才我正对罗伯特这么说来着。陆上行路都可能迷失方向,更不用说在海上了。”
“是啊,”我说。
“您也许想赶上德温特先生,他在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