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弥儿(第一卷)第三节
去看他需要看的东西,他不仅看不见他身子以外的任何物件,甚至感觉器官促使他观看的东西,他也不能把它反映到感觉器官里去;他的眼睛不能辨别颜色,耳朵不能辨别声音,身体接触到任何物体也没有感觉,他甚至不知道他有一个身体;他的手接触到什么东西,他脑子里才知道有什么东西;他的一切知觉都集合在一点上,而且只是存在共同的“感觉中抠”里;他只有一个观念,即“我”的观念,他使他的知觉都要符合这个观念;而这个观念,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这个感觉,也许就是他比一个普通儿童具备得多些的唯一的东西。
这个人由于一下子就长大了,所以也不会用两脚站立;他需要花很多的时间去学习怎样才能站得平稳,也许他连试站一下也不知道怎样试法,你们将看到,这个高大强壮的身躯只能象一块石头似地呆在原地不动,或者象一只小狗似地爬行。
身体的需要将使他感到难受,然而他又不知道究竟需要些什么,也想不出用什么方法去满足。在胃和手足的肌肉之间没有任何直接的联系,因此,即使周围都是食物,他也不知道向前迈一步或伸出手去拿取;由于他的身子已经成长,他的四肢已经充分发达,而且不象婴儿那样地动个不停,所以,也许他还没有做任何寻找食物的行动以前,就已经饿死了。只要稍稍回想一下我们获得知识的次序和进度,我们就不能否认,一个人在没有获得自己的经验或学会他人的经验以前,他天然的无知和愚昧的原始状态大概就是如此。
人们知道,或者说,人们可以认识到,我们当中每一个人都应该从头一点做起,方才可以达到通常的理解程度;但是,谁知道终点在哪里呢?每一个人的进步是多一点还是少一点,这要看他的天资、他的兴趣、他的需要、他的才能、他的热情以及他所抓紧的机会。我还不知道哪一个哲学家竟敢这样大胆地说:“一个人只能达到这个极限,他再也不能超过了。”我们不知道我们的天性许可我们成为怎样的人,我们当中谁也没有测量过这个人和另一个人之间有多大的距离。人的灵魂竟卑贱到永远也激发不起这样的思想,而且有时候不敢骄傲地对自己说:“我已经超过那个尽头多么远了!我还可以达到更高的境界!为什么让同我相等的人比我走得更远呢?”
我再说一次:人的教育在他出生的时候就开始了,在能够说话和听别人说话以前,他已经就受到教育了。经验是先于教育的;在他认识他的乳母的时候,他已经获得了很多的经验了。如果我们追溯一下最粗野的人从出生一直到他长到目前为止的进步过程,我们就将对他的知识之多感到惊奇。如果我们把人的知识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所有的人共有的,另外一部分是学者们特有的,那么,把后者同前者一比,就显得是太渺小了。可是,我们是不大重视我们所获得的一般的知识的,因为它们是我们在不知不觉之中甚至是在未达到有理智的年龄以前获得的;此外,学问之所以受到重视,只是因为有它的差别,而且,正如在代数方程式里一样,是因为公有数是不加计算的。
甚至动物也能学到很多的东西。它们有感觉,它们必须学会使用它们的感觉;它们有种种需要,他们必须学会满足它们的需要;它们必须学会吃东西,学会走路,学会飞翔。四足动物从出生的时候起就能站立,但是并不因此就知道怎样行走,我们从它们开始走的那几步来看,就明白它们是在做没有把握的尝试。逃出笼门的金丝雀是不会飞的,因为它从来没有飞过。对有生命和有感觉的生物来说,所有一切都是教育。如果植物能向前行动的话,它们就必须具有感觉,必须获得知识,否则它们的种类很快就会消灭。
孩子们最初的感觉纯粹是感性的,他们能感觉出来的只是快乐和痛苦。由于他们既不能走路,又不能拿东西,所以他们需要很多的时间才能逐渐养成见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