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的家具我们卖掉。我们卖掉这里的一切。我们要在巴亚玛美美地生活。”
“咱们还会再见的。”我说,“请代我问您妻子好。”
“谢谢,卢卡斯先生。”他说。我们相互握手,克拉塞摆出立正姿势。他总是这么做。我走出银行,有点眩晕。我思忖我刚才所做的是不是一桩非常卑鄙的事。我对自己说,这是一桩卑鄙事,但为了昂热拉的利益和我自己的利益,我必须这么做。当我觉察我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做了一桩卑鄙事时,我头晕得更厉害了。克拉塞查看了一下,我的户头上共有一笔十九万二千五百四十二马克的财产,其中十五万马克是定期存款。毕竟我也想有点利息。这些钱是我为环球保险公司卖命十九年积攒起来的。我算不上百万富翁,但我也不是个乞丐。另外,我还有十一万九千法郎和我的工资。这将永远存进我的户头。我思考:如果我们离婚,我得给卡琳多少?如果她不肯离婚,我得给她多少?我想,冯塔纳会告诉我一切。我开车去附近的邮局,走进二楼的一间办公室,填了一个申请表,申请把我所有的邮件转寄到“洲际酒店”的地址。马上就转,直到取消或有新的变更。收下表格的那个人研究了好久,然后又盯了我好长时间。
“怎么了?”我问,“我填错什么了吗?”
“没有,”他说,“全对。您离开家里,住进了酒店,对吧,卢卡斯先生?离开了您的妻子?”
“这关您什么事?”我粗暴地问。
“不关我事,”他低声说,“我没有恶意。我为每一个摆脱不幸、走出婚姻的人高兴。我的地狱已经持续十四年了。我患上了胃溃疡。我每天得服十四粒药丸。十四粒!避免一切激动,不然疼痛就会更加频繁。”他笑,“避免一切激动真好,对不对?”
“我真为您感到难过。”我说,心想,我至少不用每天服十四粒药丸,没有胃溃疡,而是间歇性跛足。也许还有心绞痛。当我在门口再次转过身时,我看到办公桌后面那个人又拿起了他读的那本书。他得到的是个清闲位置,他的机构富有同情心。我看封皮上的书名。它叫做《地球上的所有美事》。
34“罗伯特,”古斯塔夫?勃兰登伯格说,“我得拥抱你。”
此人敦实,中等身材,长着光秃秃的四方头。当我走进他的办公室时,他站到我面前。他的女秘书为我通报过了。他从他的办公桌后面钻了出来,胳臂抱着我,捶我的背,身上发出雪茄和汗透的衬衫味。我的胃稍微一紧。我想后退。但是他紧抱着我,抬头看我,因为他矮我许多。他的嘴角沾着一些爆玉米花,他的狡黠的猪眼睛里有些激动。我惊骇地注意到,它们甚至是湿润的。“你真了不起,罗伯特。你行动了!你终于不仅仅是讲讲而已,而是行动了。你知道这让我多高兴吗,罗伯特?你简直就像是我的儿子。”又是捶背,又是雪茄和汗味。我再也忍受不了啦,用力挣开。
我们走向他的乱糟糟的办公桌,上面有爆玉米花和雪茄的烟灰散落在大堆纸上。我迅速坐到办公桌前的一张沙发椅上。他犹疑着站在我面前。我很担心他会抚摸我或坐到沙发椅扶手上,因此我架起二郎腿,把下臂搁在两边的扶手上。他感伤地望望我,走回他的沙发椅,重重地坐上去。
“见鬼,”他说,“罗伯特,这真是个令我开心的日子。我等它等了十年。”
“你从哪儿知道的?”我问。
他重新取出一只哈瓦纳雪茄,咬掉头,吐掉。当他点燃雪茄吐出浓烟时,他含糊不清地说:“卡琳打来电话了。今早八点就打了。全讲了。”
“全部?”
“全部,对。以她的细腻的方式,你是熟悉它的。真是夫人,高贵的女人!你在戛纳另有一个,离弃了你的高贵的夫人。这种男人环球保险公司不能雇用。要我炒你的鱿鱼。她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