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萨冈塔纳穿着衬衫和裤子,光着脚来回跑,说这里实际上是三套房子,分布在两个楼层。他把三套全买了下来,作了改造。
“每套房子有九个房间。一共花了十七万美金。我最喜欢用美金换算,也是这么支付的。”我能想象得到,我想。“这是我在这里花钱最少的部分。因为这房子是两层的,我得让人安装楼梯和一部专用电梯。我让人把墙扒掉,只留下柱子和支撑梁,好有个足够大的厅。”他领着我穿过许多这样的房间。图书馆和接待室,里面也可以开饭,肯定有普通公寓房中普通房间的十到十五倍大。在生活条件优越的市民来说是客厅,在萨冈塔纳这儿只是带壁橱和镜子的更衣间。萨冈塔纳骄傲地解释说,地面全铺的是清一色的卡拉拉大理石,包括浴室和浴缸的瓷砖。他指给我看这么一间浴室。普通的水龙头和小五金被换成了那种金的。顺便说一下,整体布置气派非凡,古式家具和昂贵的地毯。
窗户跟外墙一样大,三米高,十五米长。当然有空调。所有的接待室和工作间位于底下的两个套间里,私人房间在二楼。玛丽娅?萨冈塔纳还在楼上睡觉。从窗户里能望到大海。
“这房子有多少房间?”我问。
“二十二间。”他说,像个骄傲地展示一只特别漂亮的玩具的孩子一样自豪,“我需要很多地方,您知道。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我们有一幢三十二个房间的别墅。现在您到我的办公室来吧。”
他的办公室在女秘书们那两间办公室后面,完全保持着翠绿色的色调。翠绿色——以及深褐色的旧家具。巨大的办公桌空着。只有一部电话,无论如何,上面有许多开关。当我进去时,一个男人站起来。他是坐在办公桌前的一张沙发椅上等候的。那人身材高大,短发淡黄,左额头有一块疤。这人是波恩的缉税官奥托?克斯勒。
18“多么愉快的意外。”我说。
“我同样高兴。”克斯勒是个没有一点幽默感的人,“我本想打电话给您,问您有没有进展。那样咱们可以在什么地方碰头。”
“你们别在这里讨论你们的调查。”萨冈塔纳说。他坐到一张气派的大办公桌后面,头顶上方挂着我从画册里认识的一幅马奈的画。“我也请克斯勒先生今天早晨来这儿,因为我跟他有事要处理,因为我要对您讲的,你们俩都会感兴趣。”
“今天有人邀请我了。上特拉博先生的游艇。”我对克斯勒说,“不过我已经去过拉克洛斯那里。他知道我了解到的一切。”
“那我过后就去他那儿。”克斯勒说。他给人一种心不在焉、精力不集中的印象。“我的大多数消息都得自萨冈塔纳先生,有关黑森林的科德公司、基尔伍德先生和赫尔曼先生的英镑生意——我在杜塞尔多夫汇报的一切。我当然仔细核对过它们——不是不信任您,萨冈塔纳先生,但我必须这么做。”
“理所当然。我也只是给了您提示。”那位阿根廷人说。
“另外,基尔伍德昨晚又酩酊大醉了。”
“对,在赌场……”我开口道,克斯勒点点头。
“我已经听说了。有一位警官跟我是朋友。这真是令人恶心。是谁把基尔伍德送回家的?”
“法比安和泰奈多斯。”阿根廷人说,“可是,您要是相信基尔伍德只有晚上才出丑,那您就错了。在玛丽娅和我正准备去特拉博家之前,他来到这里,那时候已经醉得很厉害了,非要跟我讲话不可。说他跟我最熟。他再也无法忍受了。”
“什么?”我问。
“那罪过,那压迫着他的可怕的罪过。”
“什么罪过?”
“赫尔曼之死的罪过。”若塞?萨冈塔纳说。说完他背诵了那首犀牛诗。
19“您现在想及时爬上一棵树。”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