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放逐各族人民
在生活上和思想上各有不同的发展。但总的说来都已屈服于这个制度,并未给大权在握的警备队制造多少麻烦。
加尔梅克人没有站住脚,渐渐地在悲伤中死绝了。(我没有看到他们。)
但是,有一个民族却丝毫未受到奴性心理的影响,况且不是个别人,不是几个反叛分子,而是整个民族都没有驯服。这就是车臣人。
前面我们已经看到车臣人是怎样对待从劳改营逃跑出来的囚犯的。看到了整个杰兹卡兹甘的流放居民中只有车臣人曾勇敢地企图支持肯吉尔营的起义。
但是,依我看,在所有特种移民中,唯有车臣人在心理上表明了自己是囚犯。自从人们背信弃义地把他们赶出故乡那一天起,他们就对一切都再也不相信了。他们盖起一些叫quot;萨克利亚quot;的平顶小房,低矮、黑暗、破破烂烂,像是一脚就可以踢倒似的。他们的quot;家当quot;也如此;只考虑当天、当月、当年,什么都不积蓄,不贮备,没有任何长远打算。他们只知道吃、喝。年轻人稍微讲究一点衣着。一年年过去了,他们还是和刚迁来时同样一无所有。任何一个车臣人都没有在任何地方企图向领导讨好过,他们在领导面前总是骄傲的,甚至是公开抱有敌意的。他们鄙视普及教育的法律和国家学校所教的知识,更不让女孩子去上学,怕在那里被败坏。男孩子也不是全上学的。他们不让妇女到集体农庄去干活,自己也不愿意在农庄土地上出力。他们大多数人设法当汽车司机:保养机器不丢脸,况且他们那种高级骑手的性格和爱好也可以在汽车的奔驰中得到某种满足。当司机还可以满足他们偷窃的愿望。不过,他们也采取直接行动满足这最后一种愿望。是车臣人把quot;被偷了quot;quot;被偷光了quot;这类概念带给了和平的、朴实的、沉睡的哈萨克斯坦的。他们会把成群的家畜赶走,把全家的东西渝光,有时则干脆强抢。当地居民和那些轻易在领导面前屈服的特种移民们,在车臣人眼里是和领导人属于同一类的。车臣人只尊重敢于反抗的人。
说也奇怪,大家都惧怕车臣人。谁也不能妨碍他们这样生活。甚至控制这个国家已经三十年之久的苏维埃政权也奈何不了他们,无法强迫他们尊重苏维埃国家的法律。
怎么会这样?这里有一个故事也许能说明其原因所在。我在科克切列克中学任教的时候,九年级有个叫阿布杜尔?胡达耶夫的车臣男孩子。他毫不给人好感,他也不企图给人好感,好像怕自己堕落到使人高兴的样子似的。他总是有意地表现得冷漠、十分骄傲和残酷。但谁也不能不承认他头脑清晰、思路有条理。上数学和物理课时他从来不停留在同班同学的水平上,总是深入思考,不断探讨真理,提出一些很深刻的问题来。他也和其他特种移民孩子一样,在学校免不了要承担一些所谓quot;社会工作quot;--最初是少先队组织找他,然后是共青团和学生会:办墙报、交流学习经验、座谈会。总之,他要付出车臣人十分不愿付出的精神学费。
阿布杜尔和老母亲一起生活。家族中只剩下一个哥哥,其他人全没有活下来。阿布杜尔的哥哥是个到处闯荡的刑事犯,已经不止一次为偷窃和杀人蹲过劳改营,但他几次都赶上大赦或折算刑期而被提前释放出来。有一次,阿布杜尔的哥哥来到科克切列克,接连两天饮酒作乐,饮酒时和一个当地的车臣人口角起来,那人逃走,他报出刀子就追。恰巧路上有个不相干的车臣老太太看见了。她想劝阻他,张开两臂挡住了他的去路。如果他遵守车臣人的规矩,他这时就该在老妇人面前放下刀,不再去追。但与其说他是个车臣人,不如说已经是个十足的强盗了--只见他手起刀落,砍死了老妇人。这时他那醉醋酸的头脑才忽然想到:按车臣人的规矩他将会有何下场。于是他立即跑到民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