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革命的微风
还算另眼看待,因为我曾经是苏军军官,而且没有当过德国俘虏。他帮我想起了在大学学过、但早已忘记的东西:在秋分的前一天在地上划一道正午线,在九月二十三日那天,从九十度中减去太阳处于中天时的高度,就能得出我们所在地的地理纬度数。尽管求不出经度来,但能知道纬度也多少算一种安慰了。
我们的汽车不停地往前开。天黑了。根据夜空中明亮的星辰,我们才明确地知道:我们正在被押往quot;南南西quot;的方向。
后面汽车车灯的光柱里,一缕缕灰尘在飞舞。其实,道路上空尘土飞扬,只不过在灯光下才看得见。我这时有一种奇特的幻觉:似乎整个世界都是漆黑的,整个世界都在摇晃,只有这些尘土的微粒在发光,在飞旋,在画出未来的不祥图景。
我们是被押往哪个天涯海角啊?去哪个洞穴啊?我们注定要在什么地方进行我们的革命呢?
蜷着的腿已经麻木,觉得已经不是自己的腿。半夜时我们来到了用高高的木板墙围起来的劳改营。在漆黑的沙漠中,在离开沉睡的黑呼呼的村庄不远的地方,这片营地被四周岗楼上的灯光照得通明。
又按各人的案情点了一次名(quot;一九七五年三月!quot;)。然后,把我们带进两道高大的门内去度过今后的四分之一世纪。
全营都在沉睡,但所有工棚的窗子都透出明亮的灯光,仿佛那里的生活正在沸腾。夜晚不熄灯,这就表明,这里实行的是监狱制度。工棚的门从外面用沉甸甸的挂锁反锁住,在一个个明亮的长方形窗孔里可以看到黑色的铁栅栏。
出来接人的生活助理员的身上缝着许多块号码布。
在德国法西斯的集中营里人们身上是带着号码的,这你在报纸上看到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