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此意匆匆
选中了护国寺,就是因为这座寺庙离兴戎司最近,离世间仅存的吴曦遗物最近。你们这些榆木脑袋,怎么一点都想不到?”
侍从这才如大梦初醒,道:“啊,原来是这样。”
张珏在一旁听见,心中暗暗发笑。白秀才杀了吴知古,势必令理宗皇帝雷霆震怒,生死难卜,而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便是坚称吴知古真实身份是叛将吴曦之女,潜入大宋是为了替父报仇。然就算吴知古真的是吴曦之女,其人在大宋皇宫已有二十年,该掩饰的早已掩饰住。蒙古人李庭玉因其身份是大宋死敌,其证词有离间嫌疑,多半也不能采信。白秀才为己着想,只能预先制造舆论和声势。他所举事例甚为牵强,不能作为吴知古就是吴曦之女吴若水的铁证,然带有极强的暗示色彩,加上诸多事实之间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旁人不免越想越觉得吴知古可疑。
尤其这些侍从,久在吴氏身边,知其秘事甚多,更容易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往通敌卖国上联想,想得足够多时,便会以为是真的。将来到了皇帝面前时,这些侍从说吴知古正是吴曦之女,可比白秀才独力指控要有力得多。到了那个时候,白秀才非但不是罪人,反而是个英雄人物。而且他将吴知古秘密射杀,令其不必再一级一级地受审,再没有机会泄露各种宫闱秘事,可谓去了皇帝最大的担忧,堪称大大的功臣,怕是从此平步青云,成为天子近臣。他虽是为了保住自己才不得已如此,但也可谓是上上之策,高明到极点。难怪朝廷慧眼独具,选中他做暗探,且在钓鱼城潜伏了十年,也从来没有人起过疑心。
白秀才又狠狠教训了侍从一番,威逼他们尽快将吴知古通敌之事一一写出来,不然性命难保,这才道:“张将军,那替吴知古在护国寺出家的僧人呢?”
张珏这才想起那假僧人大法,忙命人去军营牢房将他带来,又命人将吴知古侍从看管起来,作为重要证人一并押送去重庆府。
出来佛堂,白秀才长舒一口气,道:“对恶人,就该恶治,果真是这个道理。”张珏指着那几名垂头丧气的侍从,道:“现下白秀才可将他们治得服服帖帖了。”
白秀才道:“吴知古此妇不是好人,大家伙儿都知道,她死了,大宋可算太平多了。不管她是不是吴曦之女,都要将此事坐实,我这也是不得已为之。张将军应该早看出了我的意图,多谢你没有当着那些侍从的面揭发我。”张珏道:“不谢。正如王大帅所言,我们都该谢谢你才是。”
白秀才沉吟片刻,道:“张将军,王将军去了将军府,来回怎么也要小半个时辰,不妨到我家中小坐,如何?”张珏道:“甚好。”
路过药师殿时,白秀才顿住脚步,朝院内张望。张珏道:“昨晚药师殿再出命案,若冰娘子受了惊吓,已移去僧房暂住,她人应该不在里面。白秀才想见她的话,我这就派人去找她来。”
白秀才道:“算了。我就要走了,若冰大理公主的身份已然泄露,也应该会离开这里,我们应该不会再有机会见面,何必自寻烦恼?多才惹得多愁,多情便有多忧。不重不轻证候,甘心消受,谁教你会风流。”又叹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张珏心念一动,暗道:“原来白秀才对若冰用情如此之深。难怪他会为了她杀人,更由此暴露了他的暗探身份。高言若是普通人倒也罢了,偏偏他是大理国大将军,朝廷当然不会为一个区区暗探而得罪大理,势必将他交给大理,由此可见白秀才为若冰牺牲之大。”
忽然明白了白秀才为什么要挺身而出,承认射杀吴知古的罪名。或者说,他身份败露,已预料到朝廷一定会将他交给大理,死得惨不可言,便有意杀了吴知古。吴知古在朝中可以一手遮天,左右朝政,却在钓鱼城莫名其妙被皇城司暗探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