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此意匆匆
参加修建的第一座山城,号称固若金汤,是不可攻破的堡垒。要弄清楚山城城防究竟,钓鱼城自然是首要目标。恰好当时秦州南郭寺中有一高僧惠恩病死,梁庸与其年纪、身材相似,本人亦懂一些佛法,阔端便派他冒充惠恩,借拜访护国寺方丈惠苦法师的名义来到合州。惠苦是真惠恩的师兄,二十多年不见,已记不大清楚师弟容貌,便将梁庸当作了师弟,留他在护国寺住下。
梁庸利用高僧身份做掩护,在钓鱼城中潜伏几年,倒也大致将城防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然而这些情报并不能为蒙古所利用。譬如他知道防守西城的抛石机安装在上天梯,火药作坊也设置在那里,但即便是蒙古军最远射程的抛石机,也打不到位于半山腰的上天梯上。而宋军的抛石机却能利用立于山上制高点的优势,射及蒙古军军阵。至于钓鱼城南、北两面,均环有大江,从江岸到城墙虽有空地,却均在宋军弓弩射程之内。即使蒙古军强行渡过了湍急的河流,还要面临宋军弩箭居高临下的轮番射击,而蒙古军弓弱,又处于低势,只有被动挨打,根本就没有接近城墙的机会。可以说,钓鱼城巧妙地利用了周围的各种天险和地利,加上后天人力的巧妙发挥,“倚天拔地,雄峙一方,三面临江,形势陡绝”,当真当得起“固若金汤”四个字。连梁庸自己也认为,钓鱼城是无法从外面攻克的。虽然他也听说城中有秘密通道通向城外,然而那是绝顶军事机密。他是高僧,这身份既能为他掩饰,也会带来一些麻烦,他既是方外之人,明里暗里去打听军中之事,必会惹人起疑,是以只能悄悄查访,然始终没有发现所谓的秘道。
直到最近,四川发生了一件特别的事:蜀帅余玠杀了利州都统制王夔。王夔虽然贪婪好财,却也是一员骁将,长年镇守四川,多有战功,在军中威名颇高。王夔被杀后,利戎司军将多有不服者,又擅自推举王夔心腹姚世安为代都统。利戎司在四川四大驻军中,兵力最强,人数最多,且驻地云顶城专备外水,是重要通道,不容有失。余玠任命大将金伦接替姚世安,又派出军队护送,却被姚世安拒之城外。虽然最终金伦退去,没有爆发内讧,余玠在蜀地的权威却受到了极大的挑战和质疑。
梁庸从这一件事中得到启发,认为余玠对蒙古之害更甚于钓鱼城,而宋人最好内斗,若是能利用王夔一事做些离间的文章,挑得余玠出兵声讨利戎司,内讧一起,宋军四川防线不攻自破。他遂决意返回河西,当面向主子阔端禀报,至于帮助张如意送骨灰回家乡秦州,不过是举手之劳。
然梁庸返回河西与阔端秘密会面后不久,又得到另外一个绝密任务,必须得立即返回钓鱼城。为了掩饰,他遂以知会宋方蒙古即将出兵大理为名再度南下。
张珏听到这里,问道:“那么蒙古出兵大理是否真有其事?”梁庸道:
“既是大理国大将军都来了钓鱼城,想来大军将要南下的消息已然泄露,我也不妨说实话,是,这是真事,我蒙古大军即将假道吐蕃征伐大理。”
张珏道:“那么你告知王大帅,说大理皇室主动与蒙古交结,愿为内应,应该是假话了?”梁庸道:“这个……恕我不能实话相告。张将军,我敬重你的人品,但你我毕竟立场不同,各为其主,我只能说我能说的,涉及蒙古军事机密和利益的,我决计不会吐露半个字。而今我既被你识破,要打要杀,我也还是这句话。”
刘霖忍不住道:“你们蒙古人好险恶的用心,有意散播谣言,先令段氏和高氏相互猜忌内斗,好令大理不攻自破。”梁庸反问道:“刘教授怎么知道不是真有其事呢?”
张珏道:“那么你受阔端之命再度南下,是为了要营救他的儿子安允吗?”梁庸露出惊奇之色来,道:“张将军已经知道了?我还以为余相公不敢张扬这件事呢。”
刘霖反而吃了一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