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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薄薄的雪花,雪花落在爸爸的衬衫的凹处,在皮带上方留下一道薄雪。我的心好痛,我知道我永远不能再和“假日”跑到雪地里,永远不能再推着雪橇与琳茜疯闹,永远不能再教小弟在手掌心做雪球——尽管我曾经不那么情愿……我孤独地站在鲜艳的天竺葵花丛中,雪花轻柔无辜地飘落人间,有如雪白的布帘缓缓地从天而降。

    哈维先生站在帐篷里,心里想着处女新娘将骑着骆驼来到部落。爸爸缓缓走近他身边,他对着爸爸举起了双手。

    “好了,这样就行了。”他说,“你干吗不赶紧回家呢?”

    这时轮到爸爸说话了,但他脑海中只有我的名字;他轻轻地说“苏茜”,尾音有如蛇行的嘶嘶声。

    “我们刚一起盖了帐篷,”哈维先生说,“邻居都看见了,现在我们是朋友喽。”

    “你知道一些事情。”爸爸说。

    “回家吧,我帮不了你。”

    哈维先生没有笑,也没有移动,他躲在新娘帐篷里,把最后一张绣了字母图案的棉布垂挂在壁上。

    希望报应马上到来

    我有点希望报应马上到来。我们在电影里或小说中常看到主人公拿着一把枪,或是一把刀追踪杀害家人的凶手,他像查理士·布朗士一样解决掉凶手,观众们则齐声叫好。我真希望爸爸像电影主角一样,能够一改禀性,在愤怒之中动武,解决掉哈维先生为我报仇。

    但现实是这样的:

    爸爸每天照常起床。醒来之前,他还是以前那个杰克·沙蒙,但随着意识逐渐清醒,似乎有毒药慢慢地渗进体内,刚开始他几乎无法起床,他觉得有个东西压在身上,压得他动弹不得,但他一定得动,不然就会失去生机。他不停地跑来跑去,但再忙也无法解除心中的罪恶感,罪恶感有如老天爷的大手一样从天而降,不断地指着他说:女儿需要你时,你居然不在她身旁。

    爸爸到哈维先生家之前,妈妈坐在大门口,门口摆着她和爸爸一起在圣弗朗西斯岛买的雕像,她就坐在雕像旁。爸爸回家时,她已经不知去向,爸爸大声叫她,喊了三次她的名字,心里却希望她不要出现;爸爸继续走到楼上的书房,在笔记本里写道:“他爱喝酒吗?把他灌醉,说不定他喝醉了就会说出真话。”他又接着写道:“我觉得苏茜在盯着我看。”我在天堂里喜不自禁,我拥抱哈莉和弗妮,我以为爸爸知道真相了。

    忽然,传来琳茜用力摔大门的声音,摔得比以前都响,爸爸听到声音猛地回过神来,他有点庆幸琳茜用力摔门,不然他八成会继续胡思乱想,或是在笔记本上写出更多乱七八糟的思绪。这个下午过得真奇怪,摔门声把他拉回现实,他必须强迫自己暂时放下我。我理解这一点,但还是觉得有点不痛快,就像以前吃饭时琳茜告诉爸妈说她考得多好,或是历史老师打算推荐她出席地区荣誉会,我听了心里总是有点不痛快。但琳茜还活着,她也需要爸妈的注意。

    她咚咚咚地走上楼,脚步重重地响在松木楼梯上,整栋房子几乎随之震动。

    或许我曾忌妒她占尽爸爸的关注,但我佩服她处理事情的方式。家里只有琳茜必须面对哈莉所谓的“行尸走肉症候群”:这种时刻,大家只想到死去的我,而忽略了活着的她。

    大家一看到琳茜就会想到我,连我们的爸妈也不例外。甚至琳茜自己也这么想。我出事后,她刻意避开镜子,总是关着灯洗澡。

    她在黑暗中走出澡盆,摸索着走到放毛巾的架子旁,热腾腾的雾气依然贴附在浴室瓷砖上,紧紧地包围着她。四下一片漆黑,她觉得非常安全。不管家里是否有人,她知道躲在浴室就不会受到干扰。在这里她才可以好好想我,有时她轻轻叫声苏茜,只叫着我的名字,泪水不禁夺眶而出,流下已然潮湿的脸颊。在这里没人看得见,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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