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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都穿真正的衣服,有真实的身体:那些在报纸上出头露面的,那些还没有多大名气的,正倚在楼上窗口等待机会瞄准猎物;你天天在大街上从他们前面走过。在下午时分把他看作一个正常的对别人毫无危险的人物并不难,但这并不能改变事情的本质。对现实作出这样的解释需要付出代价,那就是检验一下另一种说法是否正确。
她走进厨房,双手端着盘子走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几乎是毕恭毕敬,似乎捧在她手上的是某种宗教仪式上的圣物,或者是某一出戏剧中放在丝绒垫子上的圣像或王冠。她跪下身来,把盘子放到彼得前面的咖啡桌上。
“你一直在想方设法把我给毁掉,不是吗?”她说。“你一直在想方设法同化我。不过我已经给你做了个替身,这东西你是会更喜欢的。你追求的其实就是这个东西,对吗?我给你拿把叉子来,”她又干巴巴地加上一句。
彼得看看蛋糕,又看看她的脸,接着把眼光又转到蛋糕上去。她并没有笑。
他吃惊得目瞪口呆了,显然他并不认为她是在胡闹。
他很快就抽身离开了,他们根本没有谈几句话;他似乎很狼狈,急着要走,连茶也不肯喝一口。在他走后,她站在一边低头望着这个小人儿。那么彼得并没有吃它。作为一种象征,它完完全全失败了。它银色的眼睛望着她,带着神秘的嘲讽神情,不过又显得十分可口。
突然她感觉到饥饿。饿得要命。说到底这只不过是个蛋糕。她端起盘子,把它放到厨房里的桌子上,找出一把叉子来。“我先来吃腿,”她作出了决定。
她考虑了一下第一口的味道。她又能够品尝、咀嚼和吞咽食物了,这种感觉似乎有点怪,但真是好极了。不错,她心里这么判断;可惜柠檬少了点。
不过,就在她嘴里忙着进食的时候,她的心里又涌起一阵对彼得的留恋,这就像看到一件时装过了时,如今挂在救世军廉价商品的衣架上出售时的心情一样。她心中不由想象起他的模样来,似乎看见他身穿考究的衣着神气活现地站着,手上端着威士忌酒杯,身后是个挂着枝形吊灯和帷幕的布置优雅的客厅;他一只眼睛上套着眼罩,一只脚踩在一头狮子标本的头上。在他的一条胳膊底下用皮带拴着一支左轮手枪。这幅想象中的图画的边缘是一圈金黄色的涡旋形花纹,彼得左耳上方按着一颗图钉。她若有所思地舔着叉子。他肯定会成功的。
把腿吃掉一半时她听到有人上楼,是两个人的脚步声。随即恩斯丽来到了厨房门道里,在她身后是费什?史迈斯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恩斯丽身上仍然穿着那件蓝绿色的衣服,不过由于穿的时间长了,效果就差多了。她本人的情况也差多了:脸色十分憔悴,才不过二十四小时,她的肚子似乎明显地大了许多。
“嗨,”玛丽安挥动叉子朝他们打招呼。她又叉起一块粉红色的大腿朝嘴里送去。
费什一走上楼梯口,就倚在墙上,闭起了眼睛,不过恩斯丽却认真地望着她。
“玛丽安,你这是在吃什么呀?”她走近来看。“是个女人,一个蛋糕做的女人?”
她蹊跷地望了玛丽安一眼。
玛丽安又嚼又咽。“要吃点儿吗?”她问,“味道挺不错。我下午刚做的。”
恩斯丽的嘴巴翕动着,就像条鱼儿一样,似乎她是想要把眼前这一切的内在含义都吞下去一样。“玛丽安!”她终于骇然大叫道。“你这是拒不承认你的女性身份啊!”
玛丽安嘴停住了,她目不转睛地望着恩斯丽。恩斯丽也在望着她,她的头发技在眼睛上,带着一副受到伤害的关切神情,脸几乎铁板着。她怎么有办法摆出这副愁眉苦脸的模样,显得这么煞有介事的呢?她几乎同房东太太那样一本正经了。
玛丽安的目光又落到盘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