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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犹豫了一下。他干吗要这样?很可能这跟他打开车门一样只是出于礼节上的需要--几乎是一种条件反射,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完全可以出于礼仪接受他的帮助,那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如果我上了他的车到底会产生怎么样的结果呢?我认真打量了他一下,他显然喝得过头了一些,但他的神智完全是清醒的。的确,他的眼神有些呆滞,但他的身体仍然站得笔直。
“嗯,”我含含糊糊地说,“我真的不想坐车,不过还是谢谢你。”
“哎,算了,玛丽安,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他不耐烦地说,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我由他拉到车子跟前,被他硬塞到前座。我想我并不很情愿,但我也不想让自己淋得浑身湿透。
他坐了进来,砰的一声关上他那边的车门,接着发动了引擎。“现在你跟我说一说吧,你今天这样任性胡闹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他气呼呼地问。
车转过了街角,雨下起来了,风夹着雨点打在汽车的防风玻璃上。瓢泼大雨带狂风(这是我的一个姨婆的说法)随时都会下起来。
“我又没有求你送我,”我说,不想直接回答他的话。我深信我不是胡闹,但我也不无痛苦地意识到在一个外人眼里,我的一举一动的确很像是任性胡闹。这件事我不想多谈,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我直僵僵地坐在座位上,眼睛盯着前方,尽管车窗外面几乎什么也看不清。
“我从来没有像今晚这么快活过,真见鬼,你干吗要扫我的兴呢?”他没有答理我,自顾自地说道。外面突然响了个炸雷。
“我大概并没有怎么扫你的兴吧,”我说,“你不是自己玩得够痛快的吗?”
“哦,原来如此。我们冷淡你了。你对我们谈话的内容不感兴趣,我们只顾自己说话,把你撇在一边了。好吧,我们知道了,下次再也不敢劳驾你同我们一起外出了。”
我觉得他这话很不公平。说到底,伦本是我的朋友。“你不是不知道,伦是我的朋友,”我说,我的声音战抖起来。“他刚从英国回来,难道我就不该同他谈上一两句话吗?”我一边说一边明白问题其实并不在伦身上。
“恩斯丽的表现就很得体,你怎么就不行呢?你的麻烦是,”他恶狠狠地说,“你想故意否定自己身上的女性气质。”
他对恩斯丽的赞许深深地刺痛了我。“哦,去他妈的女性气质吧,”我嚷道,“女性气质同这件事毫无关系。你故意用这种粗暴无礼的话来刺人,没什么稀奇的。”
我知道彼得最受不了别人怪他没有教养,不懂礼貌。那等于是把他和除臭剂广告上的人物相提并论了。
他朝我头上方很快地看了一眼,又像瞄准似的眯起眼睛。然后他咬紧牙关,狠劲地踩下油门。这时大雨己像瓢泼一样。车前面已经看不清路,只见一片汪洋。在我向他反击时,车子正在下坡的路上,猛然一加速,车轮打滑,汽车转了十五度,往后摇摇晃晃地撞到斜坡上人家的草地里,颠簸着停了下来。传来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
我撞到贮物箱上给弹了回来,才意识到自己没有送命。“你疯了?”我大声叫道,“你是要把我们全给撞死呀。”我虽然用了“我们”一词,但指的还只是自己。
彼得将车窗旋下,探出头去。他随即笑了起来。“我把他们的树篱给修剪了一下,”他说,又踩了踩油门。车轮转了一阵,把草地上的泥翻了上来,留下了两个深深的坑(这是我后来看到的),在传动装置吱吱嘎嘎的响声中,我们越过了草地的边沿回到了路上。
我又怕又气,再加上冷,浑身战抖起来。“你先把我拖到你车里,”我哆嗦着说,“因为你问心有愧,就死死逼问我,然后你又想害死我?”
彼得还在笑。他头就探出去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