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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我说,“过不多久就可以买到橙汁的和卡拉梅尔口味的了。”
“哦?”克拉拉边说边熟练地截住亚瑟嘴里流下来的一长条布了,把它塞回到他的嘴里。恩斯丽拿出香烟,让乔给她点着了。“告诉我,”她同他说,“你可认识她们那个朋友,叫伦纳德?斯兰克的那一位。她们神秘兮兮的不肯多讲呢。”
用餐时乔前前后后忙个不停,撤掉盘子啦,照应厨房里的事啦,看来有点晕乎乎的了。“哦,不错,那个人我记得,”他说,“不过他其实是克拉拉的朋友。”
他匆匆忙忙地吃下布了,问克拉拉还要什么东西,不过克拉拉没听见他的话,亚瑟刚才把饭碗扔到地上了。
“那么你觉得他那个人怎样?”恩斯丽问,似乎他看人是绝对没有错的。
乔双眼望着墙壁动起脑筋来。我知道,他这个人是不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但我也知道他不喜欢伦。“他是不大讲究道德的,”最后他终于开口说。乔是个哲学讲师。
“哦,你这话可不大公平,”我说。伦从来没有对我有过什么不道德的行为。
乔朝我皱了皱眉头。他同恩斯丽并不熟,总是以为所有没出嫁的女孩子都容易受骗上当,需要有人保护。有好几次他都用长辈的口吻对我说这说那的,这会儿他又着重谈了自己的这一看法。一那种人……还是少同他来往为好,一他板着脸说。
恩斯丽笑了一下,喷出一口烟,她一点也不在意。
“这倒使我想起来了,”我说,“你最好把他的电话告诉我。”
饭后乔收拾桌子,我们便坐到那间乱糟糟的起居室里。我提出要帮忙,但乔说他一个人行了,我不如去陪克拉拉说说话好。克拉拉已经舒舒服服地坐在长沙发上一些皱巴巴的报纸当中,她闭起了双眼,我又发觉自己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坐在那儿,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中央那件十分精巧的石膏装饰,从前那可能是装吊灯用的,同时心中不由回想起克拉拉高中时的模样来,她个子很高,但身体却不大好,体育课老是免修。每当我们身穿蓝色运动服上课时,她总是坐在边上看着,同学们个个汗流泱背,姿势又谈不上优美,在她眼里,一定觉得很奇怪,有几分滑稽可笑吧。
十几岁的孩子大多爱吃油炸马铃薯条,班上同学中有的是大块头,人人都羡慕她的身材,在大家心目中,她几乎就是香水广告中朦胧的女性形象的典型。到大学里,她的身体好了些,但由于她一头留得长长的金发,因此越发像个中世纪时代的人,那时我看到她,总会联想起壁毯上那些坐在玫瑰园里的古典美人。自然她的思想完全是两码事,但我对人的看法总会受到外貌的影响。
她在那年五月大学二年级快结束时同乔?贝茨结了婚,当初我认为他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乔那时是研究生,比她大将近七岁,高高的个子,长着一头乱蓬蓬的长发,背微微有点驼,对克拉拉老是像个保护人似的。他们结婚之前互相倾慕,彼此理想化到令人好笑的程度,大家都说乔有一天准会脱下大衣铺在烂泥地上让克拉拉走过,或者跪倒在地亲吻克拉拉的胶鞋。孩子的出世都不在他们计划之中,第一次怀孕时克拉拉万分惊喜,说是真没想到她竟然也要生孩子了;到怀第二胎时她就有些惊慌失措,如今第三个孩子即将出世,她苦恼得不知所措,干脆躺倒在地,一切听天由命。她常把孩子比作附在船底的藤壶,粘在岩石上的笠贝这类东西。
我望着她,心中不由觉得既尴尬又同情,我怎么才能帮他们一把呢?也许我可以提出,什么时候过来把房子打扫一下。在这方面克拉拉一向就不大行,她对日常生活中的一些实际事务,例如用钱啊,准时上课啊等问题都无法应付。我们同住在一起时,她常常会手足无措地在房里发呆,不是鞋子少了一只就是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