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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吹动乌云,把它们吹散,露出远方紫色的星光。

    这时候,在那间连队军官们集合的土屋里,连长把传令兵打发走以后,打开文件,在小蜡烛头的微光下,看了命令的内容,然后念道:

    十月三日的黎明,德国人用毒瓦斯毒死了第二五六团的三个营,并且占领了我们的第一道防线。兹命令你们开赴第二道防线,与第三一八切尔诺亚尔斯基团第一营取得联系后,即驻守在第二道防线地段,以便于今夜将敌人逐出第一道防线。你们的右翼将是第二营的两个连和第三精兵师法纳戈里斯基团的一个营。

    军官们估计了一下情况,抽完一支烟后,走出土屋。连队前进了。

    哥萨克们在土屋附近休息的时候,切尔诺亚尔斯基团的第一营已经走到他们前面,到了斯托霍德河桥头。精兵团的一个火力强大的机枪哨在守卫这座桥。上士向营长报告了情况,于是这个营的部队过桥后就分开了:两个连向右开去,一个连向左开去,第四连跟着营长留作预备队。几个连都排成了散兵线向前推进。稀疏的树林已经被枪炮打得千疮百孔。步兵们小心翼翼地探着脚下松软的土地前进,偶尔有一个人跌倒了,就悄悄地骂起娘来。“钩儿”走在最右边一个连里,从排尾倒数第六个。听到“预备”的口令以后,他就搂住枪机,端着步枪,刺刀尖划着灌木的叶子和松树树干,向前走。两个军官沿着散兵线,从他身旁走过;他们压低嗓音在谈话。连长的圆润、饱满的男中音在诉苦:“我的旧伤口又裂开啦。都怪他妈的那个鬼树墩子!您明白吗,伊万·伊万诺维奇?在这样的黑夜里,我撞在树墩子上,腿上的旧伤口裂开了。我不能走啦,只好回去啦。”连长的中音沉默了一会儿,走远了,语声就更低微。“您就负责指挥这半个连吧,波格丹诺夫负责那半个连,我……说实在的,真不行啦,我非回去不可啦。”

    别利科夫准尉的次中音象狗叫一样沙哑地回答道:

    “也真怪!一要打仗,您的旧伤口就会迸裂。”

    “我请您住嘴。准尉先生!”连长提高嗓门说。

    “算啦,请吧!您请回吧!”

    “钩儿”倾听着自己的和别人的脚步声,听到身后一阵急促的、灌木丛的沙沙响声,他明白:连长向后转了。过了一会儿,别利科夫和上士走到连队左翼去时,嘟囔道:

    “……这帮无赖,他们敏感得很!只要一动真格的,他们就有病,或者他们的旧伤口又迸裂啦。而你这个初学乍练的新手,就得指挥半个连……混帐东西!我真想把这帮家伙送去当……列兵……”

    话声突然沉寂下去,“钩儿”就只听见自己的脚步踏在泥泞的土地上的呱唧声和耳朵里嗡嗡的耳鸣声了。

    “喂,老乡!”有人从左面悄悄嘶哑地招呼道。

    “怎么?”

    “去进攻吗?”

    “去——进攻”“钩儿”答道,正在这当儿他滑倒了,一屁股滑进一个积满雨水的弹坑。

    “真黑……”左面那个人说。谁也看不见谁,走了一会儿,突然那个嘶哑的声音就在“钩儿”的耳边说起话来:

    “咱们并排走吧!省得那么可怕……”

    他们在泥泞的土地上挪动着湿胀的靴子,又沉默不语了。一钩朦胧的新月忽然从云层里钻出来,有几秒钟的工夫,闪着黄色的磷光,可是立刻又象鲫鱼一样钻进浮云中去,等再度浮上明净的夜空时,洒下一片朦胧的月色;湿淋淋的松针闪烁着点点磷光,——月光下,松针散发出来的气味似乎更浓烈了,潮湿的土地透出的寒气更加刺骨。“钩儿”瞥了旁边的人一眼。那人突然站住,好象被打了一下似的,晃了晃脑袋,张开了嘴唇。“你瞧!”他出了口气。

    离他们有三步远的松树旁,一个人大叉开腿站在那里。“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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