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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桶白葡萄酒
    “硝石,”我回答说,“你咳嗽多久了啊?”

    “呃呵!呃呵!呃呵!——呃呵!呃呵!呃呵!——呃呵!呃呵!呃呵!——呃呵!呃呵!呃呵!——呃呵!呃呵!呃呵!”

    我那可怜的朋友咳得半天说不出话。

    “没什么。”他最后说。

    “嗨!”我毅然说道,“咱们还是回去吧。你的身子骨要紧。你有钱,人人尊敬艳羡,又得人心;你像我从前那样幸福。你要有个三长两短,谁能受得了。我反正无所谓。我们还是回去吧,你生病,我可真担当不起。再说了,还有卢克雷西……”

    “别说了,”他说,“咳嗽算什么,又咳不死人。我不会咳死的。”

    “对,对,”我答道,“说真的,我可不是故意吓唬你,这个没必要,不过你千万得小心啊。喝点美道克酒暖暖身子吧,这么潮。

    话刚落音,我就从泥地上那一长溜酒瓶中拿了一瓶,砸掉了瓶颈。

    “喝吧,”说着我就把酒递给了他。

    他瞥了我一眼,把酒瓶举到唇边。他停下来,亲切地冲我点了点头,帽子上的铃铛随之叮当起来。

    “为周围那些长眠地下的,干杯。”他说。

    “为你长命百岁,干杯。”

    他又挂上了我的胳膊。我们继续前行。

    “地窖真大啊。”他说。

    “蒙特里索是个大家族,人口多。”我答。

    “我忘了贵府的徽章是什么图案了。”

    “巨大的一只人脚,金的,背景是蔚蓝色。那脚把一只翻腾的大毒蛇踩烂了。蛇的毒牙都插进了脚后跟。”

    “贵府的箴言是……?”

    “凡伤我者,必遭重罚。”

    “妙!”他说。

    喝了酒,他的眼睛亮闪闪的,帽子上的铃铛又叮当响了。喝了美道克,我越发胡思乱想起来。我们走过成堆尸骨和大小酒桶混杂的长长的夹弄,进入地下墓穴的最隐秘的地方。我又站住脚了。这次,我放胆抓住了福图那托的上臂。

    “硝石!”我说,“瞧,越来越多了。像青苔挂在拱顶上。我们在河床下面了。水珠都滴到尸骨里了。快,我们趁早回去吧。你咳嗽……”

    “没什么,”他说,“继续前进。不过先让我再喝两口美道克。”

    我打开用大肚酒瓶的葛拉维酒,递到他面前。他一口气喝干了,眼里顿时精光四射。他哈哈大笑着把酒瓶往上一扔,还打了个手势,我没搞懂那个手势的含义。

    我吃惊地望着他。他又打了一遍那个手势——一个希奇古怪的手势。

    “你不懂?”他说。

    “不懂,”我回答。

    “那你不是同道。”

    “怎么讲?”

    “你不是共济会会员。”

    “我是,我是,”我说,“我是,我是。”

    “你?不可能!你是?”

    “是的。”我答道。

    “暗号,”他说,“暗号。”

    “就是这个,”我一边回答,一边从短披风的褶皱下掏出把泥瓦工的抹子。

    “开玩笑,”他惊叫着退后几步。“咱们还是朝前走吧,去看看白葡萄酒。”

    “好吧,”我说。我把抹子重新放在披风下面,又伸出胳膊给他扶着。他沉重地倚靠在我的胳膊上。就这样,我们继续往前走,去找白葡萄酒去了。穿过一排低低的拱廊,往下走,直走,再往下走,我们到了一个深深的地穴。这里空气极为污浊,火把的火焰都给扑灭了,只能幽幽地燃烧。

    地穴最遥远的尽头,有一个更狭小的地穴,墙壁上是成排的尸骨,一直堆到头上的拱顶,跟巴黎的大墓穴如出一辙。三面墙都是这样尸骨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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