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是王根英不爱陈赓吗?
不是。自从认识陈赓那天起,王根英就对他有了良好印象。每当陈赓讲课,她总是目不转睛,跟着陈康的手势和身影转,每当陈赓的眼神与她相碰,她的心口就扑通扑通乱跳。爱情有一种奇特的逻辑,有时是越恨越爱,越远越亲。王根英喜欢听陈赓讲课,更喜欢与他辩论,喜欢看他急不可耐的样子。她钦佩他的口才,惊叹他的记忆和知识,很想能有个这样的“先生”为偶。可是陈赓哪里知道她的难言之隐:她家境贫寒,从小就由父母做主许配了人家。她若与陈赓结伴,父母怎会允许?
那夜在黄埔江畔分手后,王裉英连续几日没来夜校。陈赓望着王根英的空座位,无限惆怅。而就在这时,党组织通知他返回湖南,参加反帝斗争。于是,陈赓鼓足勇气登门去找王根英。
在破旧的闸北棚户区,陈赓找到了王家。
全家忙碌了一阵,端出茶水,把陈康让到一把竹椅上。根英父亲在一旁闷闷地抽烟。
“根英原先每课必到,怎么最近不来了呢?”陈赓打破了沉闷的飞氛。
王根英的父亲没有应答,却直接说出心里话:“你是读书人,应该知书达理。我家根英自小许配人家,你个外地人为何要来轧一脚?”
陈赓一听,耳根臊红。想不到自己竟充当了这么个角色,怪不得根英躲着他。恍惚间,他的情绪陡落千丈,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支吾几声,慌忙起身告辞了。亏得屋黑,才没让人看出他窘迫的红脸。
根英就在里屋,陈赓的一举一动她估摸得清清楚楚。此刻也不顾父亲有言在先,一头冲出小屋,拽住陈赓的衣角,泪如泉涌。
根英的父亲一见这架势,两手顫抖,急得直跺脚,骂道:“你昏头了!”陈赓勉强安慰了根英几句,急急跨出门槛。
走出几步,他越想越觉自己走得窝囊:“我身为共产党员,连个封建礼教都对付不了?!我一走了事,根英岂不背一辈子黑锅?我连个追求自由的女性都拯救不了,还能拯救大众百姓?!”
他被逼急了,刚刚浇灭的那团爱火,像被重泼上一桶汽油,更加暴烈地燃烧起来。他索性跑回屋去,站在客堂中央,对王根英父母亮开了大嗓门:“我陈赓也是七尺男儿,有肝有胆!明天我就要回湖南,我爱根英是真,根英爱我也不假。你们答应,我回来明媒正娶;不答应,我,我和她私奔!你们作父母的,就这么狠心把我们拆散……”
说完,陈赓深情地望了一眼根英,转身大步离去。
陈赓走了,王根英的家里一片寂静。根英的眼睛里没了泪水,脸色惨白,一声不响。
王拫英的母亲将哀怨的目光转向老伴,“老头子,你哑巴了?你快拿主意呀!”
王根英的父亲在屋里团团地转,就是不说话。王根英的妹妹尖声叫起来:“姆妈,阿爸,陈先生不是蛮好的吗?阿姐嫁给他不会吃亏的!”
“我没说陈先生不好嘛!”当父亲的终于开了口,声音很响,但不是发怒:“毁了婚约是要赔钱的!”
“赔就赔!我跟阿姐再做三年工还赔不起他?”妹妹又说话。
“我的嫁妆不要了,都赔给他!”根英也开口了。
王根英赶到了火车站,月台上人迹稀少,根英在每一节车厢里寻找,都不见陈赓人影。她绝望地抹起了眼泪。
突然,有个人从后面一把搂住王根英,吓她一跳。回头一看,竟是陈赓!
“我知道你会来,在下面等你哩。”陈赓开心地笑了。他凝视着根英,直看得根英有些不好意思了:“不认识我了吗?”
陈赓道:“咱俩有缘。你不是学名叫庶心吗?我的学名叫庶赓,这叫命中注定。现在你叫根英,我叫陈赓,根、赓同音,这叫合仄押韵,拆也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