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峡谷里》三
瞧着行人的一条毒蛇。赫雷明家的那些人对她的态度随随便便。很明显,她跟他们当中年纪较大的一个早已打得火热了。可是她那聋丈夫却一点也没看出来,他压根儿就没瞧她。他坐在那儿,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正在吃胡桃。他咬开胡桃壳的声音响得很,听上去跟放枪一样。
可是,看哪,老崔布金本人走到房中央来了,他挥动手绢,表示他也要跳俄罗斯舞了。于是从房里各处,从院子当中的人群里,响起一片嘈杂的赞叹声:“他自个儿也出场了!自个儿!”
瓦尔瓦拉跳舞,可是老头子光是挥动手绢,跺靴后跟。院子里的人互相推搡着,往窗子里看,十分高兴。一时间,他们宽恕了他的一切——他的财富和他对他们的欺侮。
“跳得好哇,格利果里·彼得罗维奇!”那群人叫道,“对,跳吧!你还能行呐!哈哈!”
这场舞直跳到深夜一点多钟才散。阿尼西木踉踉跄跄走过去跟乐师和歌手们一一告别,送给他们每人一个新的半卢布银币。老头子身体倒没摇晃,不过走起路来也还是有一条腿下脚很重。他一面送客人们出去,一面对每个人说:“办这场喜事花了两千卢布呐。”
大家走散的时候,有人丢下自己的旧外衣,穿走了希卡洛沃村的小饭铺老板的好外衣。阿尼西木忽然冒火,嚷起来:“别忙!我马上就会找到它!我知道是谁偷的!别忙!”
他跑上街去追人,可是人家拦住他,带他回家,把这个醉醺醺、气得脸孔通红、满头大汗的家伙推进屋里,扣上了门。在那屋里,姨妈已经在给丽巴脱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