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峡谷里》二
人一样的大手,现在那双手没事可做,垂在那儿,好比两只大螯。
“没有嫁妆,我们倒不在乎,”老头儿对姨妈说。“早先我们给我们的儿子斯捷潘也娶了个穷人家的姑娘,现在我们不知该怎样称赞她才好。在家里也罢,在店里也罢,她都是把好手。”
丽巴站在门口,好象要说:“随您怎样摆布我就是,我相信您。”她母亲普拉斯科维雅,这个打零工的女人,躲在厨房里,胆怯得一动也不能动了。当初她还年轻的时候,有一回 ,她在一个商人家里擦地板,那商人发火了,对她跺起脚来,她十分害怕,吓傻了,从此她一辈子心底里老存着害怕的感觉。她一 害怕,胳膊和腿就总是发抖,脸颊抽搐。她坐在厨房里,极力听客人们在说什么话,不断地在胸前画十字,用手指头按住前额,瞧着圣像。阿尼西木微微有点醉意,推开厨房的门,毫不拘束地说:“您坐在这儿干什么,亲爱的妈妈?您不来,我们觉着闷得慌呢。”
普拉斯科维雅战战兢兢,用手按着干瘪的胸脯,回答说:“哪儿的话,求上帝怜恤吧。……您心真好,老爷。”
相亲以后,婚期说定了。这以后,阿尼西木在家中各个房间里走来走去,吹着口哨,或者忽然想起什么事,就变得心事重重,一动也不动地凝神瞧着地板,仿佛目光要钻到地下深处去似的。他知道自己就要结婚,而且那么快,定在复活节后的第一个星期,却没露出高兴的样子,也不打算去看新娘,光是不断地吹口哨。他所以结婚,显然只因为他父亲和后妈要他这样做,又因为村子里有这样的风俗:要儿子结婚,好让家里添一个帮手。他走的时候,一点也不匆忙,总之他一举一动都跟先前几次回来的情形不同。他显得满不在乎,说出来的话也不对头。
「注释」
①大斋前的一星期,这时候可以吃荤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