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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生——一个内地人的故事》十六
一些花样;而我呢,不过是个马车夫,把她从这个迷恋对象送往另一个迷恋对象罢了。可是现在她不需要我,她要高飞了,那就剩下我孤单单一个人了。

    仿佛回答我的思想似的,院子里传来绝望的叫声:“救—命—啊!”

    这是女人的尖细声音。好象要模仿它似的,风也在烟囱里发出尖细的呼啸声。过了半分钟,在风声中又传来绝叫声,不过这一回好象是从院子的另一头传来的:“救—命—啊!”

    “米赛尔,你听见吗?”妻子轻声问道。“你听见吗?”

    她从卧室里出来,向我这边走,身上只穿着衬衣,头发披散着。她瞧着黑暗的窗子,听着。

    “不知谁被人扼住脖子了!”她说。“竟有这样糟糕的事。”

    我拿着枪走出去。外面很黑,刮着大风,弄得人站都站不稳。我走到大门口,留心听:树木飒飒地响,风呼啸着,花园里那个傻子农民的狗大概在懒洋洋地吠叫。大门外漆黑,一点灯光也没有。在去年做办公室用的那个厢房附近,忽然传来低抑的喊声:“救—命—啊!”

    “是谁?”我叫了一声。

    有两个人在打架。这一个推那一个,那一个不肯让步,他们俩在呼哧呼哧地喘气。

    “放开我!”那一个说,我听出这是伊凡·切普拉科夫的声音,用女人的尖细声音喊叫的就是他。“放开我,该死的,要不然我就咬你的手!”

    我认出另外一个是莫伊塞。我把他们拆开,忍不住打了莫伊塞两个耳光。他倒下去,随后站起来,我就又打了他一下。

    “他要弄死我,”他嘟嘟哝哝地说。“他偷偷去开他妈的柜子。……为了安全起见,我要把他关在厢房里。……”切普拉科夫喝醉了,没有认出我来,不住地喘着粗气,仿佛要吸足气再喊救命似的。

    我丢下他们,回到房里去。妻子躺在床上,她已经穿好衣服。我把外面出的事告诉她,就连我打了莫伊塞也没有瞒她。

    “住在乡下真是可怕,”她说。“夜晚多么长啊,我的天。”

    “救—命—啊!”过了一会儿又传来喊叫声。

    “我去把他们拉开,”我说。

    “不,随他们去咬断彼此的喉咙吧,”她带着厌恶的神情说。

    她瞧着天花板,听着,我坐在她身旁,不敢跟她说话,心里有一种感觉,好象外面喊“救命”和夜晚那么长都是我的错似的。

    我们沉默不语,我着急地等着窗外现出曙光。玛霞的神态始终象是大梦初醒,如今正在暗自惊奇:她这样一个聪明而受过良好教育的女人,她这样一个正派的女人,怎么会跑到这破破烂烂的内地荒漠里来,怎么会置身于这群渺小无聊的人们当中,怎么会糊涂到如此地步,以至于迷上这群人当中的一 个,做了他半年多的妻子。我觉得,在她看来,不管我也好,莫伊塞也好,切普拉科夫也好,都是一个样子。对她来说,无论我,我们的婚姻,我们的农活,秋天泥泞的道路,都融合在那醉醺醺的、粗野的“救命”声中了。每逢她叹口气,或者动一动身子以便躺得舒服点,我就在她脸上看出这样的表情:“啊,快点天亮才好!”

    天亮以后她就走了。

    我为了等她而在杜别奇尼亚多住了三天,然后就把我们的东西收拾起来,放在一个房间里,锁上门,进城去了。等到我在工程师家拉门铃,那已经是黄昏时候,我们大贵族街上的街灯已经亮了。巴威尔对我说家里没人,维克托尔·伊凡内奇到彼得堡去了,玛丽雅·维克托罗芙娜大概在阿若京家里排戏。

    我至今还记得,后来我多么兴奋地往阿若京家走去,我的心怎样跳动和缩紧,我走上楼梯,在梯台上站了很久,不敢走进那座艺术之宫!大厅里的一张小桌子上,钢琴上,舞台上点着蜡烛,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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