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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的故事》六
闻和坏小说里得来的。所以我们不妨就此说定:不谈那些我们早已知道的事情,也不谈那些我们没有资格评论的事情。”

    “为什么您对我说这种话?”齐娜伊达·费多罗芙娜说,退后一步,仿佛吓坏了似的。“为什么?若尔日,看在上帝分上,您该清醒一下!”

    她的说话声颤动一下,断了。她分明想忍住眼泪,可是忽然大哭起来。

    “若尔日,我亲爱的,我完了!”她用法国话说,很快地在奥尔洛夫面前跪下,把头枕在他的膝盖上。“我痛苦极了,我筋疲力尽,我再也受不住了,再也受不住了。……我小时候,折磨我的是我那可恨的、淫荡的后娘,后来是我的丈夫,现在呢,是您,您。……我发疯般地爱您,而您却用讥诮和冷淡来报答我。……还有那个可怕的、老脸皮的使女!”她哭着说下去。“是啊,是啊,我明白,我不是您的妻子,也不是您的朋友,而是一个因为做您的情妇而得不到您尊敬的女人。

    ……那我自杀就是!“

    我没有料到这些话和这场痛哭会对奥尔洛夫产生那么强烈的影响。他脸红了,身子不安地在圈椅上扭动,脸上的讥诮神情消失,现出茫然的和孩子般的恐慌模样。

    “我亲爱的,我对您赌咒,您没有了解我的意思,”他慌里慌张地嘟哝着,摩挲她的头发和肩膀。“请您原谅我,我求求您。我不对,而且……我恨我自己。”

    “我刚才的诉苦和牢骚侮辱了您。……您是个正直的、宽宏大量的……天下少有的人,这一点我随时都能体会到。可是这些天来我苦恼透了。……”齐娜伊达·费多罗芙娜猛的搂住奥尔洛夫,吻他的脸。

    “只是您别哭,千万别哭了,”他说。

    “不哭,不哭了。……我已经哭够,心里轻松了。”

    “至于那个使女,明天一定不要她再留在这儿,”他说,身子仍旧不安地在圈椅上扭动。

    “不,让她留下,若尔日!您听见吗?我再也不怕她了。

    ……小事不应当放在心上,不应当胡思乱想。您说得对。您真是个天下少有的……了不起的人!“

    她很快就止住了哭。她在奥尔洛夫的膝盖上坐下,睫毛上闪着还没有干的泪花,低声细语地对他讲了些动人的话,象在回忆童年和青年时代。她伸出手来抚摸他的脸,吻他,细细地看他那只戴着戒指的手和他表链上的表坠。她讲得入了迷,由于挨近她所爱的人而陶醉了。大概刚才的眼泪洗净了她的灵魂,使她的灵魂充满了生气,总之她的说话声显得异常纯洁诚恳。奥尔洛夫抚弄她那栗色的头发,无言地把她的手送到他的唇边吻着。

    后来他们在书房里喝茶,齐娜伊达·费多罗芙娜大声念一些信。到十二点多钟,他们就去睡了。

    这天晚上我胸口痛得厉害,直到凌晨还没睡暖和,睡不着。我听见奥尔洛夫从寝室里走出来,到他的书房去。他在那儿大约坐了一个钟头之后,摇了摇铃。我身上痛,而且疲乏得很,忘了一切规矩和礼貌,只穿着内衣,光着脚往书房走去。奥尔洛夫穿着睡衣,戴着睡帽,站在门口等我。

    “叫你的时候,你得穿整齐了再来,”他厉声说道。“再拿几根蜡烛来。”

    我刚要道歉,可是忽然很厉害地咳嗽起来。为了免得跌倒,我就伸出一只手去抓住门框。

    “您有病?”奥尔洛夫问。

    自从我们相识以来,这好象还是第一次他对我称呼“您”。上帝才知道这是什么缘故。大概我只穿着内衣,咳嗽得脸色大变,因而没有把我的角色演好,不大象听差吧。

    “既然您有病,为什么还来干活?”他说。

    “免得饿死啊,”我回答说。

    “这种事,说真的,糟透了!”他轻声说着,往他的桌子那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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