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女人的处境与特
轻松。当主妇耸耸肩膀说:“男人嘛,他们才不去想呢!”时,她这句话的含义是没有疑问的。女人也同样说:“男人嘛,他们才不懂呢,他们不了解生命。”女人把轻薄而碍事的雄蜂的象征,同有关祈祷螳螂的神话做了一番比较。
从这一角度来看,女人反对男性的逻辑是可以理解的。男性的推理不仅对她的体验是不适宜的,而且在他的手中变成了阴险力量的一种形式;男人所发表的无可争辩的意见是想给她造成混乱,其目的是让她处于两难境地:或者你同意,或者你不同意。
出于对整个公理体系的尊重,她应当同意;如果她不肯同意,就否决了这整个的体系。但她不可能贸然走得很远;她缺乏用另一种形式重构社会的手段。可是她又不能原封不动地接受它。她处于要反抗和受奴役的半途中,只好勉强服从男性的权威。他在每一个场合下,都要强迫她接受她半心半意屈服所造成的后果。男人追求这个人面兽身的女怪,追求这个半是奴隶半是自由人的伙伴:他在让她屈服于他的同时,还想强迫她信服一个论点,但她知道,他进行严密推理的前提是他本人已经选好了的。只要她避免对这些前提提出质疑,他就很容易让她哑口无言;尽管如此,他还是不能做到让她心悦诚服,因为她觉察到了他的独断专横。
于是他会恼羞成怒,指责她固不可彻,没有逻辑性;但是她不肯按照规矩去下赌注,因为她知道骰子已经给灌上铅了。
女人并非真的相信真理和男人所宣称的不一样;她宁肯认为根本就没有固定不变的真理。不仅仅是生命的变化性质才使她怀疑永恒的同一性原则,也不仅仅是宠罩着的魔力现象才破坏了因果关系观念。而是在男性世界本身的本质当中,在作为这个世界一员的她本身当中,她发现所有的原则、所有的价值、所有的存在物,其意义都是不明确的。她知道男性的道德观念一旦涉及到她就会变成大骗局。男人把贞操和正派行为的规范喊得震天价响,但私下里却邀请她去违犯这一规范,甚至在期待这样的违犯;如果没有这种规范,他借以藏身的富丽堂皇的牌坊就会倒塌。
男人很乐意把黑格尔的观点作为权威予以接受;根据这一观点,公民在使自身向普遍性超越的过程中,将获得道德上的尊严,但作为一个私人(aprivateintividual),他拥有实现欲望和快活的权利。既然如此,他同女人的关系就处在一个偶然性的范围里,道德观念不再适用,品行是一个无关宏旨的问题。他同其他男人的关系总是涉及到价值问题;在大家完全公认的法律下面,他在其他自由行动者面前也是一个自由行动者;但是和女人在一起时(她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才被造出来的),他抛弃了生存责任,沉溺于他的en-soi[自在]的,或固定不变的、较低级的本性之中,将自己置于非真实性的层面上。这时他的表现是专制的、虐待狂的、强暴的,或者幼稚的、被虐狂的、爱发牢骚的;他试图满足他的魔念和忽发的奇想;他由于在公共生活中得到了权利,而“悠闲自在”,“无拘无束”。
他的妻子——和泰丽莎·德斯凯鲁斯一样,常常对他在公共场合的高调言行同“他私下不屈不挠搞的新花样”有天壤之别,感到不胜惊讶。他提倡高出生率,但是他又很在行,决不随便要孩子。他赞美贞洁忠实的妻子,但是他又勾引邻居的妻子,让她犯通奸罪。我们已经看到,当法国每年有100万妇女被男人置于要堕胎的境遇时,男人是何等虚伪地宣判堕胎是犯罪;往往是丈夫或情人要求这样解决;而且他们还常常心照不宣地假定,如果有必要,就动用这个法子。他们公开期望女人能自觉自愿地对罪行感到内疚:她的“不道德”,是被男人尊重的道德社会保持和谐所必需的。
这种口是心非的最臭名昭著的例子,就是男性对娼妓的态度,因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