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女人的处境与特
过是一种手段的物上面。这些物是动物生活与自由生存之间的次要中介。和次要手段唯一有关的价值是实用性;主妇就是生活在这种实用性的层面上,她没有奢望自己并不仅仅是一个对家人有用的人。
但是,任何生存者都不可能满足于次要角色,因为那样手段会立刻变成目的(例如这种情况我们在政治家当中就可以看到),并且手段的价值会成为绝对价值。于是实用性就超乎真、美和自由之上,统治着主妇的天堂;她正是从这种前景出发展望整个世界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采纳了亚里土多德的中庸至上,亦即平庸的道德观。人们怎么可以期望她表现得大胆、热情、无私和崇高呢?这些品质只有在自由人奋勇地穿过开放的未来、远远地超越了一切既定现实时才可以出现。女人被关在厨房或闺房里,人们却对她的视野之狭窄表示惊讶。
她的双翼已被剪掉,人们却在叹息她不会飞翔。让未来向她开放吧,那样她将不会再被迫徘徊于现在。
同样的矛盾也表现在,人们把她封闭在她的自我或家务活动的有限范围里,却又由于她的自恋。她的自私,以及它们所引起的后果,加虚荣、冲动、恶意等,而去指责她。她被剥夺了所有与他人具体沟通的可能性;她既不能感受到团结的吸引力,也不能体验到团结带来的利益,因为她完全奉献给了自己的家庭,处在与世隔绝的状态中。于是,人们几乎不可能指望她可以超越自己,朝着一般性的福利迈进。她固守于她所熟悉的那个领域,她在那里能够控制一些物件,并且在它们中间拥有一种靠不住的主权。
然而,即使门窗紧关着,女人在家也不完全会有安全感。她的家被那她敬而远之、不敢贸然闯入的男性世界包围着。正因为她不能用专门的技术、合理的逻辑、确定的知识去把握这个世界,她才像个孩子或野蛮人似的感到自已被危险的神秘笼罩着。她把她的关于现实的魔幻概念投射到那个男性世界;她觉得事情的发展过程似乎是不可避免的,不过任何事又都可能发生;她分不清楚可能与不可能之间的界线,她随时准备相信任何事,管它是什么事呢!
她听信传谣,制造恐慌。她即使平安无事也会感到焦虑不安;她夜里似睡非睡,被托入恶梦中的现实搅得彻夜难眠;所以对被判为被动的女人来说,高深莫测的未来在受着战争、革命、饥荒和贫困的幽灵的缠扰;她不能行动,很是烦恼。她的丈夫和儿子从事事业或面对紧急情况时,都敢于冒险;他们的计划,他们所遵循的规则,指明了穿越黑暗的可靠道路。但女人却在困惑和黑暗中挣扎;她对此习以为常,因为她什么也没有做;在她的想像中一切都同样可能成为现实:列车可能出轨,手术可能出差错,生意可能失败。她在忧思中努力驱赶她自己是软弱无力的这个邪念。
她的焦虑表明了她对现存世界的不信任。如果它仿佛是危险的,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那是因为她生活在里面是不幸的。她’大部分时间并不顺从于听天由命的态度;她十分清楚,她所忍受的一切都违背了她的意愿:就此而论,她是一个求教无门的女人。她不敢贸然反抗;
她屈从不是出于情愿;她的态度是怨无忧人。凡是能够得到女人信任的人(医生、教士、社会工作者),都知道她们习惯弹唱的调子就是抱怨。在朋友们中间,女人反复诉说她自己的烦恼,而女人们则像合唱队似的全在那里抱怨命运的不公正,抱怨世界,抱怨所有的男人。
自由的个人对于他的失败只责备他自己,他为失败承担责任;但女人的一切都是通过他人代理发生的,因而这些人就要对她的灾难负责。她极度绝望,放弃了所有的补救办法;向一味抱怨的女人提出解决办法是无济于事的:她什么也不会接受。正如她所做的那样,她坚持生活在她的处境里——就是说,生活在一种软弱无能的愤怒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