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动物的性生活:生物学的依据-1
通过生存,事实才可以得到证明。”这是完全正确的。但同样正确的是也存在着这样一些条件:若没有它们,生存这个事实便不可能存在。“存在于世界”这个说法在严格暗示,有一个既是这个世界的物体、也是这个世界着眼点的身体存在着,但任何事物都不要求这个身体具有这样或那样的特殊结构。萨特在《存在与虚无》里讨论海德格尔(heidegger)的冲动名言时认为,人的真正本性,由于人的有限状态,同死亡密切相关。他指出,可以想像,有一种在时间上既是无限也是有限的生存;但是,死亡若是没有存在于人的生命中,人同世界以及同他自己的关系就会产生极大的混乱——以至“人终有一死”这个命题所具有的意义,完全有别于单纯观察到的事实。生存者若是永远不死的,他就不再是我们所谓的人。他的经历的主要特征是,他的生命在时间中的发展,于他之前和之后都创造了无限的过去和未来,因而,物种的不朽性同他的个体有限性是相关的。所以我们可以认为生殖现象是以存在的本质为基础的。但我们必须到此止步。物种的不朽性并不必然意味着性的差别。的确,这一差别是生存者的特征,在这种意义上,它为生存的任何一种现实定义所需要。但同样正确的是,尽管没有肉体的精神和不死的人都同样板不可思议,我们仍可以设想出一个单性生殖的或雌雄同体的社会。
人对两性各自的功能有着各种各样的信念。最初,这些信念没有科学依据,仅仅反映了社会神话。父亲与怀孕无关的想法由来已久——某些原始母系社会就一直这样认为。以活精子形式出现的祖先精神,应当找到它们进入母体的途径。随着父权制的出现,男性极想得到对后代的所有权。承认母亲对生育所起的作用虽然是必要的,但这里所承认的只是,她携带并养育了由父亲单独创造出来的活精子。亚里土多德认为,胎儿产生于精子与经血的结合,男性本原贡献了力量、活动、运动和生命,而女人只是提供了被动的物质。希波克拉底(6S)也坚持类似成见,他认为有两种种子,一种是软弱的或女性的,另一种则是强健的或男性的。亚里士多德的学说贯穿于整个中世纪,并延续到现代。
17世纪末,哈维(otoplasm),此后人们开始认识到细胞的确切性质。1879年,人们观察到了射入海星卵子的精子,从而形成了两种配子即卵子和精子的细胞核的等价观念。比利时的动物学家万·贝奈顿第一次详细论述了卵子和精子结合为受精卵的情形。
不过,亚里土多德的观念并未完全受到普遍怀疑。黑格尔认为,两性必然是有差别的,一方是主动的,另一方是被动的,女性当然属于被动的一方。“因此,根据这一差别,男人是主动的本原,女人由于处于不发达的统一体中,所以是被动的本原。”甚至在承认卵子是主动本原以后,人们仍在试图论证,与精于充满活力的运动相反,卵子是静止不动的。今天,人们注意到某些科学家的相反趋向。这些科学家在单性生殖实验过程中发现,可以将精子的功能转化为一个单纯的物理化学反应物的功能。有关实验表明,在某些物种中,酸的乃至针刺的刺激可以引起卵裂并促使股体发育。有人以此为据大胆提出假设,认为雄性配干(精子)对生殖是不必要的,它的作用至多有如酵素;并且进而认为,也许总有一天雄性的合作在生育中是多余的——这种看法好像是对女人许多祈祷的回应。但是,没有理由作出如此大胆的期望,因为一般物种的生命过程并未向我们提供任何证据。无性生殖和单性生殖现象,似乎与有性生殖现象同等重要。我曾说过,有性生殖无权被认为是主要的;但是事实也根本没有证明,它对任何重要机制的作用是可以贬低的。
所以,既然不承认任何一种学说,不承认任何一种可疑的理论,我们就要面对一个我们当然既无法为其提供依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