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捣乱!我非常讨厌那些禅和尚,以及什么‘得道的’。我家不远有个南藏院,南藏院有个八十来岁的和尚。前些天下暴雨,一个暴雷落在院内,把和尚院前的一棵松树劈倒了。不过,听说那位和尚却安然无恙,若无其事。仔细一打听,原来他是个十足的聋子。那自然会泰然自若的喽。大抵是这么回事。独仙只管自己悟道算了,可他动不动就勾引别人,所以很坏。眼下就有两个人在独仙的影响下变成了疯子。”
“谁?”
“谁?一个是里野陶然呗。托独仙的‘福’,潜心于禅学,去到镰仓,终于在那儿变成了疯子,丹觉寺门前有一个铁路的岔路口吧?他跳进去,在路轨上打坐。张牙舞爪地要挡住对面驰来的火车。不错,火车刹住了闸保住了他的一条小命。可是从此,他自称是水火不入、铁打金刚的身子,又跳进寺内的荷花池里,灌得咕噜噜的直打转。”
“死啦?”
“这时又万幸,赶巧参加道场的和尚从这儿路过,救了他。后来他回到东京,终于患腹膜炎死了。致命原因是腹膜炎,但是造成腹膜炎的原因,是由于在佛堂里吃大麦饭和咸菜。归根结底,等于独仙间接杀害了他。”
“看来,死认真,也好也不好啊!”主人有些沮丧地说。
“就是嘛!被独仙坑害的,还有一名同学。”
“危险哪!是谁?”
“立町老梅呗!此人也完全在独仙的怂恿下张口就是什么‘鳝鱼升天’,最后,成了真事儿。”
“什么真事儿?”
“终于,鳝鱼升天,肥猪成仙了。”
“这是怎么回事?”
“既然八木是独仙,那么,立町便是猪仙了。没有人像他那样没脸没皮地贪吃。因为是贪吃加上出家人坏心肠的合并症,这就没救了。起初,我们也没大留神,现在回头一想,当时,净是些蹊跷事儿!他一到我家,嗬!说什么:‘那棵松树下没有飞来炸肉排吗?’‘在我家乡,鱼糕坐在木板上游泳咧!’他不住嘴地说些奇谈怪论。光说还好,还催我说:‘到门外的脏水沟去挖地瓜面馒头吧!’这一来,我算告饶啦。过了两三天,他终于成了猪仙,被关进巢鸭疯人院。本来毛猪之类没有资格发疯的,全是托独仙的‘福’,他才流落到那儿去了。独仙的力量十分强大哟!”
“哦?现在还在巢鸭吗?”
“不仅在,而且狂妄自大,气焰十分嚣张哩!近来说什么立町老梅这个名字没意思,便自号天道公平,以替天行道为己任。可凶啦,喂,你去瞧瞧!”
“天道公平?”
“是天道公平呀!别看他是个疯子,可起了个漂亮的名字。有时他也写成‘孔平’。他说世人多半陷于迷津,一定要普渡众生。于是,他给朋友们胡乱写信,我也收了四五封,其中有的写得又臭又长,因超重而被罚款两次呢。”
“这么说,邮给我家的也是老梅寄的喽!”
“也给你家寄啦?那才叫绝哪!也是红色信皮吧?”
“嗯。中间红,两边白,别具一格。”
“那种信皮,听说是特意从清国进口的,体现了猪仙的格言:‘天道白,地道白,人在中间放光彩’……”
“原来那信皮还大有来历呢!”
“正因为发疯,才非常考究。不过,尽管发疯,惟有贪吃似乎依然未改,每信必写用餐之事,真是出奇!给你的来信里也写过这些吧?”
“唔,写了海参。”
“老梅喜欢吃海参。难怪呀!还有呢?”
“还写些大概是河豚和朝鲜人参等等。”
“河豚配朝鲜人参,妙哇!他的意思大概是如果吃河豚中了毒,就煎朝鲜人参汤喝!”
“好像并非如此。”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