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朗读
暂停
+书签

视觉:
关灯
护眼
字体:
声音:
男声
女声
金风
玉露
学生
大叔
司仪
学者
素人
女主播
评书
语速:
1x
2x
3x
4x
5x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草原》七
受。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究竟是两个老人低微的谈话声呢,还是羊皮的刺鼻气味。他吃过的西瓜和甜瓜在他嘴里留下一种不爽快的、金属样的滋味。再说,他被跳蚤叮着。

    “老爷爷,我冷!”他说,自己也听不出这是自己的声音了。

    “睡吧,小孙孙,睡吧,……”老太婆叹道。

    基特迈动他那小小的细腿,来到床边,挥动胳膊,然后长高了,升到天花板,变成风车了。赫利斯托佛尔神甫不是象坐在马车里的那个样子,却穿着整齐的法衣,手里拿着洒圣水的刷子,绕着风车走动,把圣水洒在风车上,风车就不转动了。叶果鲁希卡知道这是做梦,就睁开眼睛。

    “老爷爷!”他叫道,“给我水喝!”

    谁也没答话。叶果鲁希卡觉得躺在那儿闷得受不了,感到不舒服。他就起来,穿好衣服,走出小屋。早晨已经来临。

    天空阴暗,可是雨倒不下了。叶果鲁希卡打着冷战,拿潮湿的大衣裹紧自己的身子,穿过泥泞的院子,在寂静中倾听着。

    他的眼光碰到一个小小的牲畜房,那儿有一扇半开着的芦苇编的门。他探进头去瞧瞧那个小屋,走了进去,在黑暗的墙角边一堆干粪上坐下来。

    他那沉重的脑袋里纠结着乱糟糟的思想,嘴里有一种金属的味道,又干又苦。他瞧着自己的帽子,把那上面的孔雀毛理直,想起先前跟母亲一块儿去买这顶帽子的情景。他把手放进口袋里,拿出一团棕色的、粘糊糊的烂泥。这块烂泥怎么会来到他口袋里的?他想一想,闻了闻:有蜂蜜的气味。

    啊,原来是犹太人的蜜饼!这块饼给水泡得稀烂,啊,可怜的东西!

    叶果鲁希卡翻看着自己的大衣。那是一件灰色的大衣,钉着骨制的大扣子,裁成礼服的样式。这是一件贵重的新衣,所以在家里从不挂在前堂,而跟母亲的衣服一块儿挂在寝室里。

    只是逢到假日,才准他穿。叶果鲁希卡瞧着这件衣服,不由得为它可惜,想起他和大衣如今只能听凭命运摆布,想起他再也不能回家,就哀哀地哭了起来,哭得差点从粪堆上一头栽倒。

    一只沾着雨水的白毛大狗,脸上挂着一绺绺白毛,跟卷发纸一样,走进牲畜房来,奇怪地瞪着叶果鲁希卡。它好象在想:究竟是汪汪叫好呢,还是不叫为好。它断定没有叫的必要,就小心地走到叶果鲁希卡面前,吃了那团粘糊糊的烂东西,又走出去了。

    “这是瓦尔拉莫夫手下的人!”有人在街上喊道。

    等到哭够了,叶果鲁希卡就走出牲畜房来,绕过一个水塘,往街上走去。货车正巧停在门口的大路上。淋湿的车夫们迈动沾满泥泞的脚在货车旁边徘徊,或者坐在车杠上,没精打采,睡意蒙眬,跟秋天的苍蝇一样。叶果鲁希卡看着他们,心想:“做个农民,多么枯燥,多么不舒服呀!”他走到潘捷列那边,跟他并排在车杠上坐下来。

    “老爷爷,我冷!”他说,打着冷战,把手塞进袖管里。

    “不要紧,我们很快就要到了,”潘捷列打个呵欠说。“不要紧,你会暖和起来的。”

    货车队很早就出发了,因为天气还不热。叶果鲁希卡躺在羊毛捆上,虽然太阳不久就在天空出现,晒干了他的衣服、羊毛捆、土地,他却还是冷得打战。他一闭上眼,就又瞧见基特和风车。他想呕吐,身子发重,就极力赶走这些幻象,可是它们一消灭,捣蛋鬼迪莫夫就红着眼睛,举起拳头,大吼一声扑到叶果鲁希卡身上来,要不然就是听见那个诉苦声:“我心里好闷哟!”瓦尔拉莫夫骑着哥萨克小马走过去。幸福的康司坦丁也走过去,微笑着,抱着大鸨。这些人是多么沉闷,多么叫人受不了,多么惹人厌烦啊!

    有一回 (那是将近黄昏了),他抬起头来想向人要水喝。

    货
上一页 书架管理 下一页

首页 >契诃夫1888年作品简介 >契诃夫1888年作品目录 > 《草原》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