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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
的事,只有在偶然发生的时候,在它破坏了秩序的时候,才会引人注意,惹人愤慨。而在此地,实在糟极了,这种事却已经是早已风行的常规,成为秩序本身的基础,每一条枕木都带着它的烙印,冒着它的气味,这种事很快就成了习惯!就是这么的,先生!”

    第二遍铃声响了。穿怪皮袄的上流人站起来。查票员挽着他的胳膊,仍旧热烈地谈着,跟他一块儿到月台上去了。响过第三遍铃声,站长跑进房间里来,在他的桌子旁边坐下。

    “请问,我跟哪一次车走?”玛拉兴问。

    站长瞧着一张公文纸,气愤地说:

    “您是玛拉兴吗?八节车皮?每节车皮您得付一卢布,此外您还得付六卢布二十戈比的印花费。您没有贴印花。那么一共付十四卢布二十戈比。”

    他拿到钱,写了几个字,用沙土吸干墨水,生气地从桌子上抓起一卷表格,很快地走出房间去了。

    傍晚十点钟,玛拉兴接到运输处长的回电:“优先放行。”

    看完电报,老人意味深长地眫了眫眼睛,很满意自己,就把它塞进口袋。

    “哪,”他对亚沙说,“瞧着,学着点。”

    到半夜,他那列车开走了。夜色跟昨晚一样黑,天也一 样冷。每站停留的时间长了。亚沙坐在毡斗篷上,心平气和地拉手风琴,老人仍然心不定,想干点什么。到了一个火车站,他起意要递个状子上去。有一个宪兵答应他的请求,坐下来写道:“一八八——年十一月十日,N铁路局宪警处Z区军士伊里亚·切列德根据一八七一年五月十九日法令第一款在X车站起草此项报告,内容如下……”“底下写些什么呢?”宪兵问。

    玛拉兴在他面前摊开公文纸、邮件和电报收据、帐单。

    ……他自己也不大清楚他要宪兵写些什么。在这报告里,他想写的不是哪一件单独的事情,而是整整这一趟旅行的经过,说明他所有的损失,跟站长们的谈话,而且要写得又冗长又刻薄才行。

    “写下在Z站,”他说,“站长把我乘的几节车皮从军用列车上摘下来,是因为他不喜欢我的相貌。”

    他要求宪兵一定要写到他的相貌。宪兵疲倦地听着,没听完他的话就接着写下去。他照这样结束他的报告:“军士切列德在此报告中陈报事项如上,此项报告送呈Z区区长,并将副本发给加甫里尔·玛拉兴。”老人接过副本来,把它塞在他的里面口袋里装得满满的那些文件纸当中,十分满意,走回他的车皮去了。

    早晨,玛拉兴醒来,又心绪恶劣,可是他的怒气没有发泄在亚沙身上,却发泄到牛身上去了。

    “这些牛完蛋了!”他抱怨道。“它们完蛋了!它们只剩最后一口气了!真遭罪,它们都要死了!呸!”

    那些公牛有许多天没喝水了,渴得要命,就舔车壁上的霜,等到玛拉兴走到它们面前,它们就开始舔他的凉冰冰的皮袄。凭它们那发亮的、含泪的眼睛看得出来,它们给口渴和颠簸折磨得筋疲力尽,又饥饿又痛苦。

    “运你们这些该死的畜生真倒霉!”玛拉兴嘟嘟哝哝地说。

    “你们快点死掉倒也罢了!瞧着你们我心里不好受啊。”

    到中午,火车停在一个大火车站上,依照铁路规章 ,这火车站有清水供应活牲畜喝。玛拉兴就给牛喝水,可是公牛不喝,水太凉了。……又过了两天两夜,京城终于在远处烟雾弥漫中出现了。旅程结束了。火车没有开到那座城就在一个货站附近停下来。公牛从货车里放出来。它们摇摇晃晃,绊绊跌跌,好象在光滑的冰上走路似的。

    玛拉兴和亚沙卸完牲口,办完兽医的检查手续,就在城郊一家肮脏、便宜的客店里歇脚,那边的广场正是做牲口生意的市场。他们的住处肮脏,吃食难于下咽,跟家里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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