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
好。道德正是我们的弱点,诸位先生。为了避免空口无凭,我要向你们指出可敬的同行普赛尔科夫,他在上校夫人特烈欣斯卡雅的命名日宴会上居然说什么跟我们主席夫人私通的不是斯科罗巴里捷尔内依,而是我!这位普赛尔科夫先生胆敢说这种话,其实去年我倒正好撞上他跟可敬的同行兹诺比希的老婆在一起哩!我顺便还要谈到兹诺比希医师。……是谁有这么一种名声,给妇女看病不大老实?就是兹诺比希!……是谁贪图陪嫁而娶商人的女儿为妻?也是兹诺比希 !讲到我们人人尊敬的主席 ,他暗地里采用顺势疗法 ,而且收普鲁士人的钱 ,给他们做间谍 .普鲁士间谍就是ltima ratio⑤!”
每逢医师们打算表现聪明和口才,总是使用两句拉丁话:nomina sunt odiosa和ultima ratio.谢列斯托夫呢,不但会说拉丁话,而且会说法国话和德国话,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他要揭穿一切人的阴私,要撕掉阴谋家的假面具。主席摇铃会一直摇到手发酸,可敬的同行们会纷纷离座跳起来,哇哇地喊叫,不住地摇胳膊。……信奉犹太教的同行们会聚在一 起,鼓噪起来:“咭呱——咭呱——咭呱……”可是谢列斯托夫却会什么也不管,接着说下去:“讲到这个协会的整体,那么按现在的组成和规章制度来看,一定会垮台无疑。在这个协会里,一切事情统统建立在阴谋上。阴谋,阴谋,全是阴谋!我就是这种严密而险恶的阴谋的牺牲品,因此认为有必要陈述下列事实。……”他就讲下去,他那一派就会鼓掌,得意洋洋地搓手。然后,人们在无法想象的吵嚷声和雷鸣般的闹声中开始选举主席。冯·布龙那伙人会拥护普烈赫捷尔,然而一般人和思想端正的医师们却会嘘他们,嚷着说:“打倒普烈赫捷尔!我们要求推选谢列斯托夫!谢列斯托夫!”
谢列斯托夫会同意,然而有个条件,必须由普烈赫捷尔和冯·布龙为十月二日事件向他道歉。这就又会掀起一场无法想象的喧哗。信奉犹太教的可敬的同行们又会聚在一起,“咭呱——咭呱——咭呱……”普烈赫捷尔和冯·布龙冒起火来,最后会说,他们要求大家不要再把他们算做协会的成员。
那才好哩!
谢列斯托夫就做了主席。首先他会清理奥格阿斯王的牛圈⑥。兹诺比希——开除!捷尔哈利杨茨——开除!信奉犹太教的可敬的同行们——开除!他带领他那一派要做到在一月以前把协会里的阴谋家消除得一个也不剩。在协会的诊疗所里,他首先会吩咐人把门诊部墙壁粉刷一新,挂上“严禁吸烟”的告示,然后把男医士和女医士统统赶走,药品也不再到格鲁美尔那儿而是到赫利亚沙木勃席茨基那儿去取。他提出医师们不经他在场监督就连一个手术也不能做,等等。要紧的是他在他的名片上印出他的头衔:“某地医师协会主席”。
谢列斯托夫照这样站在自己家里的镜子前面胡思乱想。
然而这时候时钟敲了七下,使他想起现在该动身去开会了。他从美梦中惊醒过来,赶紧让他的脸做出懒洋洋的神情,可是,唉!他原想叫他的脸装出懒洋洋的动人神情,那张脸却偏不听话,露出一副灰溜溜的呆头呆脑的神情,就象一条受冻的小看家狗似的。他原想叫自己的脸显得庄重,可是它却偏偏拉得挺长,露出困惑的样子,这时候他觉得这不象狗脸,却象鹅脸了。他垂下眼皮,眯细眼睛,鼓起腮帮子,皱起额头,可是,真要命!那副神情跟他所希望的全不一样。他的脸多半本来就有这么一种天然的特色,拿它没办法。他的额头挺窄,小小的眼睛转动得很快,就跟滑头的女小贩一样,下巴有点愚蠢可笑地向前翘起,脸孔和头发看上去活象一分钟以前被人从台球房里推搡出来的一个“可敬的同行”。
谢列斯托夫看着自己这张脸,暗自生气,觉得连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