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判前夜被告的故事
炊。”
费佳趿拉着拖鞋,走出去。我就走到屏风后边。齐诺琪卡在一张宽阔的长沙发上坐着,周围有许多枕头。她抓住她的花边领口。
“请您伸出舌头!”我皱起眉头,在她身旁坐下,开口说。
她就伸出舌头,而且笑起来。那是一条平常的红舌头。我开始按她的脉搏。
“嗯,……”我哼哼哈哈说,却找不到她的脉搏在哪儿。
现在我已经记不得我瞅着她的笑脸都问过些什么话,我只记得诊断快要结束的时候,我已经成了傻瓜和呆子,根本顾不上问话了。
最后我由费佳和齐诺琪卡陪着在茶炊旁边坐下。这时候必须开药方才行,我就按照医学的全部规格写道: Rp .
Sic transit 0.05
Gloria m undi 1.0
Aquae destillatae 0.1③
每隔两小时服一汤匙。
谢洛娃太太
医师 扎依采夫。
早晨,临到我完全准备好动身,手里提着皮箱,同我的新相识告别,准备永久分手的时候,费佳却摸着我的纽扣,递给我一张十卢布钞票,劝我说:“不,您一定得收下!我已经养成习惯,对一切诚实的劳动,素来付给报酬!您学习过,出过力!您的学识是您用血汗得来的!我了解这一点!”
我无法可想,只得收下那张十卢布钞票。
我在受审的前夜大体上就是这样度过的。我不打算描写后来法庭的门在我面前打开,民事执行吏对我指一下被告席的时候,我心里生出什么样的感触。我只想说,临到我回过头去看一眼,瞧见成千只眼睛瞅着我,我就脸色煞白,心慌意乱了。我看一眼那些陪审员严肃庄重的外貌,就感到我在劫难逃了。……然而我没法描写,而且您也不能想象,等我抬起眼睛看那张铺着红呢面的桌子,瞧见检察官的位子上坐着……您猜是谁?……原来就是费佳的时候,我是多么惊恐呀!他正坐在那儿,写什么东西。我瞧着他,想起了臭虫、齐诺琪卡、我的诊断,于是,不光是一股冷气,而是整个北冰洋,顺着我的脊梁流下去。……他写完后,抬起眼睛瞧着我。起初他没认出我来,可是随后他的瞳孔放大,下巴无力地垂下来,……他的手开始颤抖。他慢腾腾地站起来,用死鱼般的眼睛盯住我。我也站起来,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直直地瞧着他。
……
“被告,请您向法庭说明您的姓名等等,”审判长开口说。
检察官坐下去,喝下一大杯清水。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得,我要遭殃了!”我暗想。
从一切迹象来看,检察官决定要惩冶我。他一直生气,翻阅证人的供词,使性子,抱怨。……不过,现在应该结束这篇东西了。我是趁午饭的休息时间在法院里写的。……检察官马上就要发言了。
结局会怎样呢?
「注释」
①指臭虫。
②爱迪生(1847—1931),美国科学家和发明家。
③拉丁语:处方。
就是这样过去0。05
尘世的荣华1。0
蒸馏水0。1(按前两种药名是由拉丁语的格言“尘世的荣华就是这样过去”拆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