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于一点
?怎么会在这里?”我知道他在帕维亚有一家塑料材料代理处,他还是那副老模样,嘴里镶着金牙,身上是带花的背带。“我们回到那里时,”他悄声说,“需要注意这次一定得让某些人留在外面。我们都明白,就是那Z’zu氏一家。”
我真想说我听到我们中间不止一个人说过这话,他又补充说:“我们都明白……Pber Pber先生……”
为了不让他顺坡往下拉话,我赶紧说:
“Ph(i)NK夫人,你以为我们还能找到她吗?”
“啊,是啊!她,是的……”他边说着,脸色发红了。
我们所有人要重归那点的希望主要是由于想再度与Ph(i)NK夫人团聚(对我亦然,可我却没有意识到)。在那个咖啡店,就像一直所发生的,我们又开始提起她来,心情极其激动,连我对Pber Pber先生的反感也在这种对她的回忆中淡化了。
Ph(i)NK夫人的秘诀在于她从未引起我们的嫉妒,连闲话都没有过。她跟她的朋友De XuaeauX上床是尽人皆知的。可是同在一点上,如果说有一张床就要占据全部这个点,因此也就谈不上上床,而只能是在床上。由于点上的任何人都在床上,她也就不可避免地和我们每个人都在同一张床上。若换了另外一个人,谁知道要有多少人在背后说三道四。打扫卫生的女人总是带头发泄,造谣诽谤,其他人不过是跟着学舌搭腔。至于Z’zu一家,我们听说得就更可怕了:父亲、女儿、兄弟、姐妹、母亲和姨娘都是含沙射影的对象,不清不白。可是对她就绝对不同了,从她那里来的是幸福,是那种把我缩成一点藏身于她、把她缩成我身上的一点而保护她的幸福感,是一种冥想(把所有人都缩成点附身于她),是一种对她的纯贞的崇敬(因为缩成点的她是不可渗透的)。总之,我还能对她别有所求吗?
就像我对她的真实感受一样,其他任何人对她的体会也别无二致。她以同样的快乐包含他人,也为他人所包含,她同样地对待我们,爱着我们大家。
大家在一起多好,好到有些不平常的事一定要发生。有一次,她对我们说:“如果要有点地方,我一定给你们做鸡蛋面条吃!”于是,我们都在想像她圆圆的胳膊前后移动着擀面杖做面条的样子,想像她胸前一大堆面粉和鸡蛋堆满案板,她用力揉面的样子,面粉和油一直沾到胳膊肘;我们想到面粉,想到做面粉的麦粒,种麦子的麦地,浇麦地的水从上而下流淌的山,做面条的牛肉所需要的放牧草场,还想到阳光照耀所需要的空间,那阳光使麦子颗粒饱满,那空间里的太阳由星云密集而燃烧发光;我们想到不计其数的星辰、银河和银河星团在太空运行,使每个星云、每个太阳、每个星球都悬在空中。在我们想像的同时,宇宙空间形成了,Ph(i)NK夫人正说着“鸡蛋面条,看啊,孩子们……”,她和我们所在的那个点突然膨胀起来,成了有光年、百光年、十亿光年的距离的大光环,而我们都被甩到宇宙的四面八方(Pber Pber先生到了帕维亚),她却不知受哪种光热能量的作用被分解了。她在我们这个封闭的世俗世界中能够发出的第一声慷慨的呼唤就是“我要让你们吃鸡蛋面条!”一个真正的慷慨的爱的呼唤。开创了太空概念之始,在太空中,在时间里,宇宙的万有引力使得有了十亿百亿的太阳等星球,麦地和Ph(i)NK夫人。各星球、各大洲都分散着她的沾着面粉的胳膊的分子,她从那时起消失,我们却永远怀念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