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的标志
分)。我意识到,尽管我的大脑对它的大体轮廓、一般表象还有印象,我还是有疏忽之处;总之,若要把它分解成若干部分,我就无法记清各部分之间是怎样的。我需要让它就在我面前以供研究咨询,而它却在距离遥远的不知什么地方。我做它就是为了知道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再见到它,但在我再见到它之前却无法弄清这一点。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不在于此,要紧的是弄清它是什么样子的。于是,我开始对它做各种假设和一个标志必须具备什么方式的理论探讨。我采取排除法,把一个个不可能的标志种类都全部排除,剩下的便应是正确的标志。可是,所有那些想像出来的标志都以无法捕捉的易逝性一闪而过,因为它们都没有我的第一个标志做参照。在这种痛苦的折磨中(而此时银河系仍不知疲倦地继续着自己在柔软空洞的河床上的流动,像是被所有点燃并辐射着它的原子刺激而骚动的),我明白我对那个标志已经只有混乱的概念,我能抓住的只是一些可以互相更换的标志碎片,也就是标志内部的标志。可是,标志内部的标志的任何变换都会导致一个完全不同的标志。这就是说,我忘记了我的标志是什么样子的,也就无法让它再返回我的头脑中了。
我失望吗?不!忘却是很烦人的,但不是无法补救的。不管怎么样,我知道标志就在那里,一动不动,默默无声地等待着我。我会回到那里,重新找到它,我会再度理顺我思维的脉络。估计我们已经到了银河系旋转历程的差不多一半,只要耐心,后一半总是使人觉得更快些。现在我不该再想别的了,只能集中精力想我的标志是否还在,我是否还会路过那里。
日复一日,现在该接近那里了。我急不可耐,因为我随时可能—在每个瞬间遇到它。是这里?不对,再往那里一点。我一直数到一百……没有?是过去了吗?难道我的标志还留在鬼才知道的什么地方,完全在我们这个轨道之外?我未曾考虑过运动中的摆动,而那时天体受到引力作用的影响,运行轨迹极不规则,画出来简直就像大丽花的外沿轮廓。又过了几万几十万年,我重新运算出结果来:按照我们的运行,不是每个银河年重返那里一次,而是每三个银河年才一次!也就是每六亿太阳年一次!等了二亿年的人也可以再等六亿年!我等待着。道路是漫长的,好在我不是用双脚去走,而是骑着银河系度过那些光年,在行星的运行轨道上,连蹦带跳,就像骑在一匹四蹄冒着火星的马上;我处于一种逐渐上升的兴奋狂热状态,觉着是向着夺取只对我无比重要的标志、王国和名称迈进……
我又做了第二周、第三周的运行。“我在这里!”我大声喊着。在应该是的那点上,我的标志所在处,有一个不像样的一道子:太空中的一个刮痕。我失去了一切:标志和点。那个标志就是我的一切。空间没有了标志,又重新回到空荡荡之中,没头没尾,无始无终的旋转,真让人恶心!包括我在内的一切又都迷失茫然。(您会说,为要标出一点,我的标志或者我标志的涂抹都是一样的。不!涂抹是对标志的否定,因此并不标明,也就是说,对于区别前后左右的其他点,涂抹是一点用也没有的。)
这一令人沮丧的事对我打击很大,使我后来许多光年都过得毫无意义。当我终于抬起眼睛(我们的世界开始有了视觉,继而有了生命),我看到那里有一件我意想不到的东西:我看到了一个标志,但不是我那个,是一个类似的。毫无疑问,是照抄了我的标志。可我一下子就能认出它不是我的,短粗,轻率,笨拙,矫饰,是对我在做标志时的那种无法用言语表达的纯情的一种污秽的仿造。只
有它才使我一下子回忆起我的标志来。“是谁跟我做这种恶作剧?” 我怎么也想不通。经过几千年的推论,我终于找到了结论:在另外一个比我们旋转更早的星系里,有一个叫KGGK(这名字是后来到名字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