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话的能力,又在默默的晕迷之中先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来呀,山姆,”匹克威克先生说,回头看看。
“来了,先生,”维勒先生答,机械式地跟着他的主人;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在他旁边一声不吭走着的乔伯·特拉偷先生。
乔伯把眼光盯着地上,好一会儿。山姆呢,因为紧盯着乔伯的脸,就是老撞上走路的人,碰着小孩子,被楼梯和栏杆绊得东倒西歪似乎完全不知不觉。直到乔伯偷偷抬起头来说:
“你好吗,维勒先生?”
“正是他呀!”山姆喊;确认无疑地验明了乔伯的真正身份之后,就拍了拍大腿,打了一声又长又尖锐的唿哨来发泄他的感情。
“我的情况已经改变了,先生,”乔伯说。
“我想是的吧!”维勒先生大声说,怀着毫不掩饰的惊奇打量着他的同伴的破衣服。“还不如说坏了,”特拉偷先生,就像那位绅士把一只好好的半个银币换了两先令六便士吉利钱[注]的时候说的罗。”
“的确是,”乔伯回答说,摇着头。“现在不可能欺骗了,维勒先生。眼泪,”——乔伯带着转眼之间的狡猾神情说——“眼泪并不是困苦的唯一的证据,也不是最好的证据。”
“可不是,”山姆带有表情地回答说。
“它们也许是假装的,维勒先生,”乔伯说。
“我知道嘛,”山姆说:“真的,有人永远把它们预先装好,在愿意用的时候随时可以把塞子拉开。”
“是的,”乔伯答:“不过这类事情也不是很容易假装的呢,维勒先生,而且装起来是非常痛苦的事情呀。”他说了之后,指着他的塌陷的两颊,并且卷起衣袖露出一只好像一碰骨头就会断手臂;它在薄薄的皮肉的掩盖之下显得多么突出的脆弱啊!
“你怎么折磨起你自己来了?”山姆问,吓得往后退。
“什么也没有做啊!”乔伯答。
“什么也没有!”乔伯像回声似的说。
“过去好多星期我一点事情也没有做,”乔伯说:“吃喝也几乎没有。”
山姆对特拉偷先生的瘦脸和破衣服总括起来一瞥,随后,抓住他的膀子,使出全身的力拖他向别处走。
“你上什么地方去呀,维勒先生?”乔伯说,依然在他的老仇敌的有力的掌握之下挣扎着。
“来呀,”山姆说:“来呀!”他不作任何解释,一直拉他到酒吧屋里,叫了一瓶黑啤酒;酒很快拿来了。
“喂,”山姆说,“喝了吧,一滴都不要剩下;喝了把酒瓶翻过来,让我看看你把酒喝下去了。”
“但是我亲爱的维勒先生,”乔伯抗辩说。
“喝下去,”山姆强制地说。
受到这样的训诉,特拉偷先生就把壶放到唇边,于是轻轻地和几乎觉察不出地一点一点使它在空中倾斜下去。他停顿了一次,呼一口长气,只此一次,而且并没有从酒壶上抬起头来。随后不久,他就伸直了胳臂把酒壶举出去,底朝上。没有什么落在地上,除了很少的几点泡沫,慢慢地脱离壶边,懒洋洋地掉下去。
“干得好,”山姆说。“你这么一来感觉怎样了?”
“好些了,先生,我想我好多了,”乔伯回答说。
“当然的,”山姆好发议论地说。“就像往气球里打气;我用肉眼也看得出来你这么一来胖些了。再来这么一下,你说怎么样?”
“我想不用了,我非常感谢你,先生,”乔伯回答说——“真是不用了。”
“好,那么给你来点吃的怎么样?”山姆问。
“多谢你的可敬的东家,先生,”特拉偷先生说,“在三点钟的时候我们已经吃过半只羊腿了,那是烤的,下面烧马铃薯,懒得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