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维勒先生对于文章的作法提出了一些批评的箴言,并且由儿子塞缪尔帮助,把可敬的红鼻子绅士的旧账稍微付了一点儿
二月十三日这天,这部确凿有据的故事的读者们都知道的,正像我们一样,那是规定审判巴德尔太太的案子的日期的前一天;这天是塞缪尔·维勒最忙的一天,从上午九时到下午二时,并且包括这两个钟点在内,他不断地从乔治和兀鹰到潘卡先生的办公室之间跑来跑去。并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做,因为该商议是已经商议过了;包括采取哪种步骤进行,也是已经最后决定好了的;只是匹克威克先生激动得不得了,一定要不断地送小条子给他的代理人看,却又不过如此问,“亲爱的潘卡先生——一切都进行得顺利吗?”潘卡对于这话老是给予这样的答复,“亲爱的匹克威克——都尽可能地顺利;”事实上呢,我们已经暗示过,并没有进行什么,无所谓好还是坏,总之等到第二天早晨上法院就一切都明白了。
但是,无论自愿或者被迫地第一次去打官司的人们,遭受过了一些暂时的烦恼和焦虑的苦恼,却也是在情理之中的,而山姆呢,由于对于人类本性的意志薄弱的缺点相当容忍,所以抱着一贯的善良和泰然的镇静态度,来服从了主人的一切吩咐,那正是他的最动人最可爱的性格之一。
山姆用一顿极其可口的午饭慰劳了自己之后,正在柜台边等着那杯匹克威克先生叫他喝了来解除上午奔波的疲劳的热混合饮料时,忽然,来了一个大约三尺高的青年人,戴着毛茸茸的便帽,穿着粗斜纹布的工裤,他的穿着说明他有一种值得赞美的野心,就是到了适当时机就可以升做马夫;他走到乔治和兀鹰的过道,先向楼上看看,再对过道里看看,又对酒吧间里看看,好像要找一个人完成什么任务;因此,酒吧间女侍者觉得上述的那桩任务也许说不定会和酒店里的茶匙或汤匙有关,就招呼那人说:
“喂,青年人,你要点什么吗?”
“这儿有个叫做山姆的人吗?”那青年人问,声音挺大,胜过平时的三倍。
“姓什么?”山姆·维勒说,转过头来看看。
“我怎么知道呢?”青年绅士在毛茸茸的便帽下面机敏地回答说。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真的,”维勒先生说:“不过我即使是你的话,我是不会锋芒太露的,因为怕给人家弄钝。你干么穿得像个野蛮的印地安人似的,没有规矩地到旅馆里来找山姆呀?”
“因为一位老绅士叫我来的,”那孩子大声的说。
“什么样的老绅士呢?”山姆问,怀着深深的鄙夷。
“他是赶伊普斯威契马车的,他住在我们的房间,”那孩子回答说。“昨天早上他对我说,今天下午到乔治和兀鹰去找个叫山姆的人。”
“那是我的父亲哪,我亲爱的,”维勒先生用解释的神气对酒吧间里的一个青年女子说:“他要不知道我姓什么那就算我该死。那么,小孩儿,怎样呢?”
“怎样吗,”那人说,“就是要你在六点钟的时候到我们那里去看他,因为他想要看你。——在来登霍尔市场的蓝色野公猪饭店。我对他说你要去看他吗?”
“你不妨就这么说吧,孩子。”山姆答。那位青年绅士被这样赋与权力之后就走了,一路走出院子一路打了几次极其宏亮的呶哨,引起了满院的回声,那种唿哨是极端正确地模仿马车夫们的唿哨的。
匹克威克先生正处在那种又激动又心烦的状态中,绝不会不高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所以维勒先生请了假,走了,离约定的钟点还早得很就出发了;有充分的时间让他利用,他蹓跶到公馆大厦,站在那里,带着颇为冷静和达观的眼神默察那些麇集在那有名的热闹地带附近,留意看那儿的老太太辈的居民大力恐怖和惶惑的、无数的短程马车夫。维勒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