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简单的说明两点——第一,歇斯底里的威力;第二,环境的力量
亨特尔夫人举行早宴之后的两天中间,匹克威克派们在伊顿斯威尔焦急地等候着他们的可敬的领袖的消息。特普曼先生和史拿格拉斯先生又只好自个儿去寻找他们自己的消遣去了,因为文克尔先生接受了极其恳切的邀请,继续住在卜特先生府上,把他的时间都贡献在陪伴他的和善可亲的女主人上面。其间也并不缺少和卜特先生的偶然的交际,来使他们的幸福臻于完美的境地。这位伟大人物因为一心一意沉浸于替社会公益设想和摧毁《独立报》,所以不习惯于走下他的精神的尖塔从而降到普通人的卑微的水平线上来。虽然如此,这次他好像是为了对匹克威克先生的任何信徒特别表示恭维起见,却软下了心肠,跨下他的高坛,在地面上走路了!大发慈悲地使他的言辞适应于群众的理解力,并且在外表上——纵使不是在精神上——成了他们之中的一个。
这就是这位有名人物对待文克尔先生的态度,所以当这位绅士知道了如下的发生的事情之后,自然免不了要显现出一副极大的惊骇:那时他正一个人呆在早餐室里,忽然门很快地被人打开了,又随手“砰”地一声关上了。卜特先生威风凛凛地走到了他面前,咬牙切齿地把他伸出的手推到一边,像是要把他说的话更有力地吐出似的,于是声音就变得像拉锯一般地粗嘎难听——
“蛇!”
“先生!”文克尔先生叫,从椅子里跳起来。
“蛇,先生!”卜特放高声音重复一遍,随后又压低声音:“我说,蛇呵,先生——你尽量干吧。”
你和一个人在上午两点钟分手的时候,关系还是极其友好的,而到了九点半,他又遇见你的时候,却管你叫蛇了,推断这其中一定出了什么岔子,夫非没有道理的。文克尔先生就是这样想。他于是还报了卜特先生的冷酷的凝视,而且按照这位绅士的要求尽量利用起“蛇”的那套本事来。可是“尽量”却不过是“毫无”而已;因此,经过了一两分钟紧张的沉默之后,他说:
“蛇,先生!蛇,卜特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先生?——真滑稽。”
“滑稽,先生!”卜特先生大喊,手一挥,表示他很想把那只不列颠金属茶壶掷到他的客人头上。“滑稽,先生!——不,我要冷静一点;我要冷静一点,先生。”卜特先生为了证明他的冷静,就扑通一声向椅子里一坐,气得嘴里直喷泡沫。
“我亲爱的先生,”文克尔先生插进一句。
“亲爱的先生!”卜特回答说。“你怎敢叫我亲爱的先生呵,先生?你怎敢正视我的脸和对我说这种话呢,先生?”
“好吧,先生,假使你说到这话,”文克尔先生反问道。“那我问你,你怎么敢正视我的脸,说我是蛇呢,先生?”
“因为你是一条蛇。”卜特先生回答说。
“拿出证据来,先生,”文克尔先生急切地说。“拿出证据来。”
编辑的深沉的脸孔上闪过了一道恶毒的怒容,从口袋里掏出当天早晨的《独立报》,用手指指着一段文章,把报纸从桌子上丢给文克尔先生。
这位绅士拿起来一看,那是这样的:
“我们的那些低贱无能的同行,在本镇近日的选举中间,用他们令人厌恶的言论曾经说过一些斗胆侵犯私生活的神圣的污辱之言,用一种绝对不容置疑的态度说到我们从前的候选人——嗯,虽然他失败了,但我们却还要说他是我们将来的候选人——非兹金先生的个人私事。我们这些懦弱的同行是在干什么呢?假如我们也像他一样不把社会礼仪放在眼里,把那侥幸遮着他的私生活,使他免掉了众人的讪笑——纵使不说众人咒骂——那末这恶棍会怎么说法呢?假如我们把那些众所周知的,并且除了我们的那位鼠目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