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使一个人像一只放大的癞蛤模的样子是如何轻易——这一切绝技都给予了在场的观众极大的愉快和满意。之后,听到卜特太太的声音,微弱地啾啾嘟嘟地响起来了,人们恭维说这是唱歌,唱的全是好极了的上品,并且这是天衣元缝地更衬出她所扮的角色的,因为阿波罗本人是作曲家,而作曲家们是很少能唱自己的或者别人的乐曲的。这之后是里奥·亨特夫人朗诵她的名震遐迩的《将逝之蛙》赋,念完之后又应听众之请再诵了一次,并且还可能第二次再来一下的,要不是大多数宾客都说如果利用里奥·亨特尔夫人的善良本性再强其所难,简直是无耻的。其实他们是觉得在这时候应该吃点什么了。因此,虽然里奥·亨特尔夫人自称她完全愿意再把短诗朗诵一遍,可是她的好心的和体贴的朋友们却无论如何也不肯再听了;于是餐室门开了,凡是以前曾经在这里领略过的人,都争先恐后地尽可能地赶紧挤了进去:里奥·亨特尔夫人的通常的办法是发一百张请贴、开五十客早饭,换句话说,她只喂那些有价值的、特殊的狮子们,而让那些比较小的野兽去自寻食物。
“卜特先生呢?”里奥·亨特尔夫人把上述的狮子们集合在自己身边之后发现漏了一人说。
“我在这里,”编辑先生在房间的最远的角落里应道;他在那里毫无吃到东西的希望,除非女主人特别帮忙。
“你不过来这边来吗?”
“啊,请你为他操心啦,”卜特太太说,声音是极其殷勤有礼——“你给自己找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亨特尔太太。亲爱的你在那里很好的,是吗?”
“当然罗——宝贝,”无奈的卜特苦笑地回答。鸣呼大鞭子!用如此伟大的威力对社会人士挥舞着这鞭子的那条有力的手臂,在专横的卜特太太的眼风之下麻痹了。
里奥·亨特尔太太得意地环顾一下。史摩尔笃克在忙着记录菜的内容;特普曼在向几位母狮敬龙虾生菜,那种彬彬有礼的样子是任何土匪所不能及的;史拿格拉斯排斥了那位替《伊顿斯威尔新闻报》书评栏做文章的青年绅士之后,正和那位做诗的小姐在热烈地辩论着;而匹克威克呢,正在使自己面面俱到,众望所归。似乎这一切已经尽善尽美,再无须乎锦上添花了,忽然,里奥·亨特尔——他在这些时候的职务是站在门口和一些不重要的人谈谈——失声叫了起来。
“我亲爱的;查尔斯·非兹一马歇尔阁下来了。”
“啊呀,”里奥·亨特尔太太说,“我等他等得多心焦呵。对不起让开点儿,让非兹一马歇尔阁下走过来。我的亲爱的,叫非兹一马歇尔阁下马上到我这里来,让我骂一顿——谁叫他来得这么退的,该罚。”
“来啦,我的亲爱的夫人,”一个声音叫,“我是尽我最大努力赶快了——一大堆人——满屋子——吃不消——非常之吃不消。”
匹克威克的刀叉从手里落了下来。他隔着桌子注视着特普曼,他呢,也放下了刀叉,而且像是马上要倒到地上去的模样。
“啊!”那声音喊,而声音的主人是在他和桌子之间的最后二十五个土耳其人、官吏、骑士和查尔斯第二之间挤着,“呱呱叫的轧布机——培克的专利品——经过这一挤,我的衣服上不会有一点儿绉痕了——应该在来的时候,‘把衬衫穿上’——哈!哈!这个主意不坏——可是把衬衫穿在身上用轧布机来轧,倒也古怪哪——叫人头疼的玩意儿——非常之叫人头疼。”
随着这些断续的话到来,一个扮成海军军官的青年人挤了过来,吃惊的匹克威克派们一看那副身材和嘴脸,正是阿尔弗雷德·金格尔。
这个罪犯刚刚握住了里奥·亨特尔夫人伸给他的手,眼光就碰到了匹克威克先生的愤怒的眼球。
“哈罗!”金格尔说。“完全忘记了——没有关照车夫——马上去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