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里的沉默的人影。有的时候我醒着躺在这里,能够听到从这所大房屋的老远的别处传来奇怪的尖叫和呼号。这些是什么。我不知道;但这些既不是那灰白的人影发出的,也与它无关。因为从黄昏的最初的阴影到早晨的第一线光辉为止,它一直一动也不动地站在老地方,听着我的铁链的音乐,看着我在干草铺上的欢腾雀跃。”
在这篇稿子的末了,又一种笔迹写了这样的话——
[上面是一个不幸的人的呓语的记录。这人是一个凄惨的实例,是早年用错精力和放纵无度延续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造成的恶果的实例。他年轻时代的轻率的放肆、纵欲和淫佚,引起了高热和精神错乱。这后者的第一个结果是他那奇怪的幻想,以为疯狂存在于他的家族里,所根据的是一些人所强烈拥护但是另外一些人所同样强烈反对的、一个有名的医学理论。这种幻想产生了确实的忧郁症,到了时候就发展成为一种病态的精神错乱,终于成为暴乱的疯狂。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相信,他所详述的事实虽然被他的病态的想像歪曲了很多,但却是真正确实发生过的。在熟知他早年生活上的罪恶的人们看来,他的感情既然已经失去了控制,却没有引导他做出还要更可怕的事情,这倒是庆幸的事。〕
匹克威克先生读完老牧师的稿本的时候,烛洞里的蜡烛也刚刚点完;火光没有做出任何警告的信息就突然熄掉了,这使他的激昂的心境受了很大的惊吓。他慌忙把先前刚穿的衣物脱掉,用惊惧的眼光扫了一下四周,就慌忙地重新爬进被窝,不久就沉沉睡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太阳正好照在他的卧室里,已经是一个大早晨了。昨夜压抑着他的那种忧郁,已经和包着大地的黑暗一道消失了,而他的思想和感情正像早晨的空气一样充满了欢乐。用过一顿丰盛的早饭之后,四位绅士就徒步向格雷夫孙德出发了,后面跟了一个人,指着装在松板箱子里的那块石头。他们大约一点钟的时候到了那里(他们已经把行李交给人从洛彻斯特运到伦敦),而且幸运地弄到了马车外面的坐位,当天下午他们就一切顺利的到了伦敦。
此后的三四天是做一些到伊顿斯威尔市旅行的必须的准备。关于这极其重要的举动必须另起一章加以叙述,所以我们不妨把本章临了的少许篇幅用来叙述一下那个考古的发现的后事,当然是很简略的。
据匹社的文件上的记载,他们回到伦敦之后的那夜,举行了全体社员大会,匹克威克在大会上发表了这次发现的演说,并对铭文作了种种的天才的推测。还记载了一位高明的艺术家把这刻在石头上的珍物作了一幅忠实的写生画,送到王家考古学会和其他学术团体去,——为这问题而写的许多文章,发生了敌对的论战,造成了怀恨和妒忌——匹克威克先生本人也写了一部小册子,有九十六页,都是很小的小号字,里面提出了那铭文的二十七种不同的读法。还有三位老绅士用给一先令遗产的办法解除了他们各人的长子的承继权利,就因为这些孩子胆敢怀疑那残碑是古物——一位热心人士提早“解除”了自己的生命,是因为高深莫测的铭文而绝望的。匹克威克先生被选为十七个本国的和外国的学会的名誉会员,因为他有了这个发现;这十七个学会没有一个能对于铭文作任何解释,但是它们全都赞同那是非常了不起的。
布辣顿先生,真的——这个名字是注定了要受那些从事神秘即又高尚的研究的人一生一世的轻视——布辣顿先生,居然有这种事情,他抱着鄙俗的头脑所特有的怀疑和吹毛求疵的态度,狂妄地发表了一个意见,既可恶又滑稽。布辣顿先生心存坏意,想损伤匹克威克先生的不朽之名的光泽,真的亲自到科伯姆去了一趟,回来之后在社里演说的时候,嘲讽地说他曾经见过向他买到石头的那个人,那人认为石头是古的,但是严肃地否认铭文是古的——他说只不过是闲得无事干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