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父亲和我自己。你既把诚心给我,我也该报你以诚心,但良药苦口,忠言必定逆耳,这会儿我打算让你对我讨厌至极、怨恨不已。”
“我看你不会成功的。”我说道。
“噢,我会的,一定成功!”他答道,“一、二、三,我开始说了。汉德尔,我的好朋友,”他说话的语气十分轻松,可态度是非常认真的。“从我们把脚放在炉格上开始谈话起,我就一直思忖着,埃斯苔娜这件事,只要你的监护人没有和你提起过,她肯定不是你接受遗产的一个附加条件。从你和我的谈话中,我知道贾格斯先生,无论直接或间接,都没有提到过这件事,是不是?举例来说吧,他从来没有向你暗示过说你的恩主对你的婚姻大事自有看法,对吗?”
“没有暗示过。”
“那好,汉德尔,我可对天发誓,我绝不是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是酸的。既然你与她一无牵连,难道就不能趁早和她罢手么?我这样说,肯定是不中听的。”
我把面孔转向一边,一阵难过,就好像一阵从大海吹来的风,飘过沼泽地,直向我的心窝扑来。当年的那个早晨,我离开铁匠铺,在慢慢消去的雾气中,把手放在村庄的指路牌上,突然一种相同的难以抑制的情感也曾使我伤心痛苦。我们相对无言了一会儿。
“问题明摆着是这样,不过,亲爱的汉德尔,”赫伯特好像没有感到当时的沉默,继续说下去,“你还是个孩子,在你的心胸中所蕴藏的本性和环境结合在一起,便形成了强烈的、根深蒂固的罗曼蒂克幻想,这就是问题的严重所在。你不妨想一下,埃斯苔娜是如何教养的,想一下郝维仙小姐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以及她目前的处境。当然我这席话是讨人嫌的,你会把我恨之入骨的,但我以为,你这样下去将走向自毁之路。”
“赫伯特,我心中明白,”我的面孔依然没对着他,说道,“可就是没有办法。”
“你真的不能和她罢手?”
“我不可能和她罢手。”
“汉德尔,你难道不能试一下?”
“不能试,不可能试。”
“好吧!”赫伯特说着站起身来,灵活地抖动了一下身子,仿佛他刚刚睡醒似的,把火又拨旺了一些。“现在我改变方针,该说些你中意的话了!”
于是他在房间里转个圈子,拉起窗帘,把椅子搬到原位,整理一下放得乱七八糟的书籍,看了一下厅堂,又看一看信箱中有什么东西,然后关上门,又回到炉边的椅子上,坐好后,用两臂抱着他的左腿,说道:
“汉德尔,我来说几句我父亲和我的事。当然,恐怕一个做儿子的没有必要评论父亲的所作所为,不过我认为我父亲对家庭事务的管理特别不在行。”
“赫伯特,你们家不是一向丰衣足食嘛。”我说着,用意是振奋他的精神。
“哦,也许是这样吧!我看,只有清道夫会赞成,只有那个在后街上开旧船具店的老板会赞成吧。汉德尔,我们还是规规矩矩地来谈这件事吧,不必说假的,对我家的情况你和我一样知道得清清楚楚。我想我父亲早年时并没有想过要自暴自弃,如果有过这个时候,那也早已成为历史了。现在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一下,你在你们乡间有没有注意过这样一种家庭,由于父母的婚姻不如意,所以子女们却特别想着要早早成亲?”
这个问题太稀奇了,我也回答不出,只有再反问他:“真有这种事吗?”
“正因为我不知道,才问你呢,”赫伯特说道,“因为这个问题和我的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我那不到十四岁就死了的可怜妹妹夏绿蒂就是一个例子,而且是明显的例子。现在那个小珍妮也是这样。夏绿蒂一心一意想着婚姻大事,追求家庭的幸福,可却这样草草地结束了短促的一生。现在就连穿着童装的小阿里克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