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气之人
鬓发,他的头发还是黑的,明显证明了他比光秀年轻九岁。“不,你还年轻着呢。”光秀甚至有些羡慕地看着对方。虽然他自觉高官厚禄什么都不缺,脸上的表情却在说,要是能再年轻十岁就好了。被主人提及自己的秃头,客人心情就放松多了。对于秀吉这种畅所欲言的性格,光秀不由得又羡慕起来。
光秀刚才就说,今晚就要回到丹波,所以顺便过来看看。但是秀吉看得出来,光秀有心事想说给他听。可是光秀无法轻易开口。秀吉又要出门,又感觉到客人有话要说,于是开口说道:“今天能见到惟任大人真是万幸。我们无法预料别人会如何传言,虽说如此,如果把它当作空穴来风置之不理的话,又恐怕众口铄金啊。”
“怎么?您是不是听说过关于我的传言?”
“既然是跟您相关,我们又如此亲近,我想哪怕是写信也要告知您一声。您是不是在给某个人写的诗中将龟山城北的爱宕山比作了周山,把您自己比作周武王,把信长公比作了殷纣王呢?”
“胡说八道!”光秀摆了摆手,他面色有些青白,连说了两次,“胡说八道!到底是谁恶意中伤我?”
光秀的声音非常沉痛,像是一声长叹。然而秀吉眼看着对方如此严肃的表情,却像接球一样模仿他的声音说:“真是的,不像话!胡说八道!简直胡说八道!啊哈哈哈。”这笑声简直震动了屋顶。在隔壁房间等待的家臣大吃一惊,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将拉门拉开一条缝朝里看。
秀吉觉察到动静,迅速回头问道:“马牵好了吗?”
家臣回禀道:“一切准备停当。”
光秀猛地抬起头来,望着烛台上的灯光说:“哦,不知不觉地说了这么多无聊的话,耽误您出行了,失礼了。”他把褥子推到一边,仍然没有起身,继续说道:“说起来,世间的毁誉褒贬谁都无法避免,也不足挂齿,但是正如您刚才所说,众口铄金,也需要谨慎。只希望您以后再听到这样胡说八道的话时,就像刚刚一样付之一笑。”
“明白了。”这次他深深地向对方投去同情的目光,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劝您也不要太在意。只要主公没有斥责您僭越,那就可以像我一样迟钝一些。”
“您这一点也是我一直都很羡慕的。”
“那么,”秀吉催促道,“我就要登府拜谢,今晚就到这里吧。”
“多有打扰!”主客一同起身,走出书院,并肩走向玄关。两人穿上草鞋,一直并肩走到山门外的拴马桩那里。光秀似乎在后悔没有早一点来,多留点时间来拜访他。秀吉站立一旁,请光秀先上马。即便此刻他还是顾及到主客之间的礼仪。光秀点点头表示过意不去,意犹未尽、恋恋不舍地上了马。秀吉也翻身上马。门口的双方随从列队在各自主人马前,各奔东西。
在安土城,夜晚出行之时不需要灯笼火把。可能因为是岁末,街上的灯五彩缤纷,各家门口的灯染红了道路,将等待春天的喧嚣笼罩在朦胧的雾霭之中。轻雾弥漫的空中闪烁着一颗颗星星。“最近流行一些不熟悉的歌谣和乐器呢。”秀吉跟家臣搭话说。
一名随从回答道:“据说是自从城里建了南蛮寺以后开始流行的。不光是从异国传来了笛子和琴,人们说习惯了它的音阶,以前就有的歌谣的曲调似乎也不一样了。”
“不过,洛中的六条坊门也有南蛮寺,好像没有这样的风潮啊。”
“因为那时候只有两三个国家的传教士。可是最近住在安土城的外国人来自很多不同的国家。也并非都是传教士,还有他们带来的家人和奴仆。”原来如此,走到十字路口总可以看到一些外国人的身影。他们走在日本年末的市场上,稀奇地观看那些卖松竹和年糕的货摊。
因为秀吉要来辞行,那晚上信长似乎也在焦急地等待。全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