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草
在此我们看一下另一个场景。
摄津守荒木村重自以为很聪明地看清了时务,在攻略中国地区的途中突然反叛主将秀吉,并宣言要对抗盟主信长,退守伊丹城。如今他已被孤立,成为人们的笑柄。
他想三木城不会沦陷,才与之响应。他又坚信:毛利水军马上就要舳舻相衔,沿海路东上;陆路方面有吉川和小早川的精锐之师会席卷播州,打败秀吉,将各路豪杰置于麾下,如怒涛般攻打中央。而且他误以为本愿寺也会同时起兵,空想着在面临日本海的本州地区,以丹波的波多野为首,联合越前的残党奋起厮杀,将骄横的信长包围在中央,来个瓮中捉鳖。不,其实这绝非只是他的空想。事前他曾收到毛利家写来的宣誓书,说一定会从水路进攻。而且交换了详细的攻守同盟条约。
然而,自从前年六月举起叛旗困守城中以来,当年秋天毛利没有打来,到了冬天,甚至过了年,形势都没有发生变化。又困守城中一年,他想今年毛利辉元自己也好,吉川、小早川也好,一定会从西之宫附近登陆,大举进攻信长。可是他们形成的包围依然停留在示威恫吓的状态。正当此时,传来了三木城即将不保的消息。
“毛利的军队连三木城都救不了的话……”想到这里村重也慌神了,可是为时已晚。“坏了!我依靠了不该依靠的人!”
如今他只能捶胸顿足,羞愧于自己的迷惘和愚昧。回头看看,只能看到被孤立的自己。堪称自己的左膀右臂的中川濑兵卫和高山右近也已经接受敌方招降,舍弃了伊丹城。
村重开始频频使用各种手段催促毛利前来救援。然而回信却像转动的猫眼一样变了又变。一会说八月应该会进攻,一会又说如果九月有事,十月一定会去救援。村重也死心了,觉得等待救援行不通。
进攻方中有人吟诵这样的打油诗,甚至传唱到世人口中。当然,跟随村重走到这一步的将士的士气几近崩溃。九月中旬,足轻大将中西新八郎、渡边勘太夫率一众士兵出逃。这些弃城而逃的将士向信长请求降服。然而信长下令说:“已经背弃武士之道的人,留他活命又有何用?斩!”结果未有一人豁免。
不义之旗,反臣之军,村重也无法憎恨那些每天四散出逃的部下。失去信念的集团不仅不再拥有任何力量,甚至争相加剧内部的腐败,以求早日瓦解。正当部下一个接一个逃走的时候,九月中旬的一个晚上,主将荒木村重瞒着一族人,只带着身边五六名家臣逃往尼崎方向。
“这算什么事儿啊!”留下来的人自然愤慨不已。各自捶胸顿足,痛骂村重的卑劣。荒木村重被毛利出卖,如今他又出卖了自己的族人和部下。无数人依仗毛利的救援,相信主将的言辞,共同困守城中,如今却被弃之不顾。“既然如此……”老臣荒木久左卫门及其他显赫人物打开城门,将妻儿作为人质交给进攻方的织田信长,请求投降。
其投降书中的主张也很无耻:“我等联袂面见村重,劝他献出尼崎、花隈二城,恳请饶我们不死。如若村重不肯听从,我们会组成一支义军讨伐他,攻下尼崎、花隈两大要害,悉数敬献信长公。”
然而村重依然躲在尼崎的分城里负隅顽抗,不肯无条件投降。因为他只在意自己的性命。久左卫门一族不知道是无法应付还是慌了手脚,既不退回伊丹城,也没有攻克尼崎的良策,只想着活命要紧,各自四散而逃,劣根性一览无余。
织田信长的大军趁机进驻伊丹城。信长大怒,敌国的瓦解自然会带来己方的大捷,然而在欢欣雀跃之前,一想到敌人卑劣的丑态,便激发了他崇尚武士道精神的天性。他说道:“身在武士门中,临死之前竟然卑鄙无耻地将妻儿老小作为人质交出去,各自只顾自己逃命,在习武之人当中真是前所未闻的丑事。”然后言辞激烈地吩咐道,“将这些丑陋的